從姚文心那裡回來後,秦香絮身上的負累減輕很多,因而晚上便睡了個十足的安穩覺。
她睡得神清氣爽,覺得練射箭似乎都比昨日更容易。
但秦香絮這麼覺得,終究隻是她覺得,搭弓射箭的姿勢她确實是學會了,但等真的射箭時,卻因為力道不夠,箭矢總是在空中飛到一半,便夭折落地。
别人的箭矢能穿木斷石,她的箭最多壓彎一截幽花翠草。
不過秦香絮也沒有氣餒,還是在柳玄靈的悉心教導下,又學了會兒,等真的累了,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她一過來,沈玲珑就抱着兔子湊到跟前,問道:“公主要給它取名字嗎?”
看得出來,沈玲珑是真喜歡這兔子,從方才起摸兔子的手都沒停過,以至于兔子腦袋上原本蓬松的毛,都被她給摸得塌下來,像是秃了一塊。
不過兔子大概不懂這些,依舊很安分窩在沈玲珑懷裡,隻偶爾聽到幾聲響聲,才支棱起耳朵,警惕地觀察四周。
秦香絮在兔子取名上沒什麼特别的見解,再加她對兔子的關心顯然不及沈玲珑,就随意道:“不如你來取?”
沈玲珑顯然早就想好了答案,很快就接聲道:“那就叫它小白啦。”
兔子取名不像人,不是非要有那麼多寓意,那麼多講究,沈玲珑高興就好,秦香絮這麼想,便點頭一笑,說:“好。”
在她與沈玲珑交談之際,柳相聞那邊傳來些動靜,秦香絮擡頭去看,正對上柳相聞那雙看過來的眼。
她抿了抿唇,很快就轉開視線。
如今姚文心不再強迫她與柳相聞相處,而她與之成親的心思也消去大半,既如此,她就不該再去招惹人家。
也許過去她的某些行徑,會不可避免地叫他産出些誤會,但無礙,誤會總歸可以消除,時間會泯滅一切。
她相信他們二人之間絕不會再有什麼。
想到此,秦香絮便索性低頭,不再去看柳相聞的方向,專心緻志地跟沈玲珑讨論起如何養小白。
柳相聞見秦香絮擡頭與他對視,心中升起一股子雀躍與激動,然而在秦香絮低頭後,那雀躍便頃刻間消弭無形了。
他想,定然是那夜他冒犯了公主,讓公主覺得他這個人輕浮浪蕩,秉性不佳,所以她才會這樣退避三舍。
柳相聞想解釋,想告訴她他不是那樣浪蕩之人,然而秦香絮卻始終不給他機會,莫要說當着她的面道歉,她就是連看他一眼也不願。
她已厭惡他至如此地步了嗎?
柳相聞如此想,心中便不可避免地失落,眼尾都有些耷拉的迹象,整個人看上去垂頭喪氣極了。
但他還是懷抱希冀,嘗試着去看那姣美女子,隻可惜,對方并未施舍給他半個眼神。
柳相聞垂着眼,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
沈鶴知用修長的手支着下巴,琉璃般的眸子悄無聲息地在兩人之間流轉。
他顯然看出了柳相聞跟秦香絮之間古怪的氣氛。
但這又與他何幹呢?
他隻是輕啜一口清茶,然後,勾了勾唇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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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公子可願比試?”
沉默間,有誰的聲音響起,但柳相聞置若罔聞,最後還是柳玄靈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他才驚惶失措地回過神,問道:“姐姐,怎麼了,發生何事了?”
柳玄靈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不過外人當場,她不能直接問,隻好暫且将疑問放下,提醒道:“李公子想要與你比試一番,不知你意下如何?”
柳相聞這才擡眼看着面前的男子。
李豐耀五官生得端正,雖然被李國公嬌生慣養着長大,身上卻沒有盛氣淩人的架勢,隻是眯着眼,笑得暢快開懷,似乎很容易親近的模樣。
話被柳相聞忽視了,也不生氣,依舊是含笑道:“早就聽聞柳公子騎射技藝過人,如今好不容易得見,自然是想見識一番。”
若在平日,李豐耀作為李國公的兒子,柳相聞就算再不喜他,明面上也不會顯山露水,多少會敷衍兩下,隻是如今他心情沮喪,便覺渾身無力,握弓都費勁,自然也就生不出什麼比試的心思。
便抱拳,面懷歉意道:“怕是要叫李公子失望了,我如今——”
隻是他話才到一半,柳玄靈便已匆匆打斷,替他回應道:“我弟弟說好!”
雖然柳玄靈平日也會做他的主,但鮮有這樣不過問他意見直接做決定的時候,柳相聞不由得一驚,愕然道:“姐姐你......”
柳玄靈又用力地揪了兩下他的袖子,朝李豐耀擺出個完美無缺的假笑,溫和道:“這比試聽上去有意思得很,不若我也參加吧?”
李豐耀自然是同意。
柳玄靈又道:“既然多了個人,那肯定是要多些準備,我便先帶弟弟離開會兒,過會兒再來找李公子。”
李豐耀點點頭,默許他們離去。
待與人拉開些距離,柳相聞才擺脫柳玄靈的桎梏,将衣袖的所有權奪回來。
他甩了甩僵硬的手,冷峻的面容上滿是不解:“姐姐,你為何要擅自替我答應?而且你平日不是最不喜比試嗎,怎麼如今卻——?”
他皺眉:“這實在很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