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絮知道,今日的比試代表不了什麼,畢竟在騎射一術上,秦飛鴻總是遜于秦飛白的,她這個皇兄本事如何,她比誰都清楚。
隻是姚文心正高興,她顯然不能掃了母後的興緻,便順着接下去:“皇兄的努力未有白費,如此是最好了。”
姚文心輕笑:“隻盼他莫要得意忘形,不然明日變回原樣,你父皇怕是會更生氣。”
秦香絮跟着笑:“有母後在一旁勸導,父皇就算再氣,也不會氣到哪裡去的。”
“可就算你父皇不氣,總也要有旁的人氣,”姚文心說:“也就是李貴妃未曾來,要是她來,隻怕大皇子又要挨她斥責。”
她說着想起什麼,感慨道:“那孩子也是可憐,自小李貴妃就對他百般苛責,以至于他生出那樣陰沉的性子,如今想來,本宮竟是連他笑的模樣都不曾見過。”
秦香絮輕拍了下姚文心的手,寬慰道:“他們母子二人如何相處,是他們的事,我們隻管顧好自己便罷了。要我說,母後的性子還是太過仁善了,那秦飛白對皇兄使了多少手段,母後怎麼還能心疼上他呢?”
姚文心不置可否,朝一旁站着的藍玉道:“本宮與公主說了這許多話,有些口渴,上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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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李凝豔看着身側眼神陰鸷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倒了杯酒,“不過是他運氣好罷了,真論本事,他哪裡比得上您呢?”
秦飛白繼承了父母的優越長相,有着一張俊秀的臉,眉目如畫,鼻梁高挺。他的長相與秦飛鴻是有相似之處的,但兩人不像的地方更多。
比如他眉間總是有股淡淡的郁結,以至于秦飛白整個人都透着股陰沉,縱然身邊如何的熱鬧非凡,他也有着格格不入的冷淡。
如今面對李凝豔的話,他置若罔聞。
李凝豔知道他性格如此,成親這些年來,他除了偶爾在床榻間,少有對她熱忱的時候,所以即便他不回話,她也未有失落,隻是将酒杯推得離秦飛白更近罷了。
就是這個時候,秦飛白突然用力一拽,将她整個人都拽到他懷中。
李凝豔愕然擡眼。
秦飛白表情未有波瀾,隻是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撫摸着她的臉頰。
明明是這樣情意十足的動作,但他的眼神卻始終是冷淡的、寂然的、平靜到仿佛在摸一件物品。
李凝豔傾躺在他懷中,對方侵略性的氣息瞬間襲來,她已經人事,自然是适時地紅了臉,一副嬌羞模樣。
但秦飛白卻摸着她的臉,未有繼續的動作,隻是漠然地垂眼,說些傷人至極的話而已。
“就算再漂亮,沒有用的東西,始終是沒有用的。”
縱然李凝豔嬌羞的面色驟然變化,他的聲線也依舊毫無起伏,冷淡又疏離地道:“你走吧。”
他幹脆地松開手,将她從懷中推離。
李凝豔想努力擺出個笑容,但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
那神色陰郁的男人始終未曾多看她一眼,她表情僵硬地離開。
李凝豔不知道秦飛白口中的無用,是指她無法生育,還是指她對他的大業并無裨益,抑或者是兩者都有。
其實這樣的想法,他一直有,她也一直清楚,隻是他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毫不顧及她的顔面,直接在明面上說出來而已。
她想,也許是今日柳同懷對秦飛鴻的那一句稱贊,讓秦飛白産生了危機感,擔心他一直渴望的助力,就這樣被秦飛鴻輕易奪去。
李凝豔當然知曉,他有多麼想要娶柳玄靈。
但她的夫君、她的正妃之位、她孩子的嫡出身份,得是多麼慷慨的人,才能毫無芥蒂地讓出去呢。
她做不到,所以,她無法接受秦飛白娶柳玄靈。
可她也無法接受秦飛白對她的冷淡。
李凝豔未出嫁之前,明明也是京中盛名在外的才女,身邊無數狂蜂浪蝶,可自從嫁給秦飛白,那些贊譽豔羨的眼神,便在不知不覺間悄然逝去了。
她是什麼時候,開始由人,變為一個沒用的東西的呢,李凝豔記不清了。
但她想,她不該是無用的,秦飛白想要柳同懷的支持,不是隻能從柳玄靈身上下手。
她差遣小玉,喚來了李凝娆。
對這個妹妹,李凝豔是很滿意的,她出落得漂亮,人也聰明。
最關鍵的是,她很聽話。
雖然這些時日,李凝娆與往日不同,長久地閉門不出,但李凝豔相信她能完成她交代的事。
李凝娆捏住手中的藥粉,沉默一瞬,擡頭問道:“長姐,你真要我這樣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