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絮不知到了哪裡歇息,沒在原來的位置上,柳相聞帶着兔子回去,卻在半路上被個小姑娘攔住了。
小姑娘長得标緻,粉妝玉砌的臉,才幾歲光景,就隐隐有了日後的傾城之姿,外加衣着光鮮,質地上乘,便知是哪戶大官家的女兒。
柳相聞雖不是那等溜須拍馬之徒,但他也明白與人交往不樹敵的道理,所以被攔了也不生氣,隻和煦笑道:“你攔我做什麼?”
沈玲珑沒見過兔子,隻覺得這白而柔軟的小東西,真是可愛到極點去,便想再仔細看看。
柳相聞看出了她的意思,便将懷中的兔子朝她去了去。
沈玲珑伸手一摸,果然是又軟又暖和,愈發覺得兔子可愛,不忍松手,就央求道:“你不能将這送給我嗎?”
柳相聞眉目含笑,說的卻是拒絕的話:“不可以。”
沈玲珑長這麼大,還從未有得不到的東西,就又道:“多少錢?我可以給你。”
“無關錢的事,不過是我早已有了送的人而已。”柳相聞說。
沈玲珑看看他懷中柔軟的小東西,還是不肯罷休,就差遣着身邊的張禀山道:“你去把爹爹喊來!”
柳相聞原先很好奇她的爹爹是誰,但等沈鶴知真的過來後,就覺得那份好奇多餘,這樣容色動人的孩子,非沈鶴知所不能有。
他看着沈玲珑不禁想,他自己長得也不差,若與公主結合,是否也能生出這樣漂亮的孩子。
這念頭隻出現一刹那,柳相聞瞬間就清醒過來,他怎可在心裡頭意·淫公主,着實是罪過。
他面色一赧。
來的路上,馬車就跟搖籃似的把沈玲珑晃睡着了,沈鶴知未去管,任由她睡,所以她這會兒才醒,從營帳裡跑出來還沒來得及到沈鶴知身邊,便已碰上柳相聞。
沈鶴知看着柳相聞,啟唇道:“還望柳公子割愛。”
嗓音落玉般動聽,态度亦藹然。
若不是為了沈玲珑,他鮮有這樣近乎請求的姿态,起碼文武百官中未有一人得見。
柳相聞自然知曉若能将這兔子贈予沈玲珑,可讓沈鶴知欠他人情,如此一個旁人苦思不得的機會,就這樣擺在他跟前。
但他卻還是半點猶豫都沒有,利落道:“要讓大人失望了,此兔已有主。”
為避免沈鶴知再多說什麼,他很快就接聲道:“在下還有事,便先走了。”
柳相聞的身影很快就越變越小。
沈玲珑沮喪地低下頭,默默地鑽進了沈鶴知懷裡。
沈鶴知歎口氣,伸出玉白的手指撫了撫她脊背,安慰道:“不過是個兔子,要抓有什麼難?”
隻是要費些時間,不如從柳相聞手中直拿來得快而已。
沈玲珑犟得很:“我就隻要那個兔子,旁的我都不要。”
她生平幾乎沒被人拒過,想要的東西沒得到手,自然是難過交加,愈發不肯罷休了。
沈鶴知靜默地将她的沮喪失落看在眼中,一時未有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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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香絮在柳相聞走後,在原地站了會兒,覺着累,便回了營帳歇息,這會兒才出來,到了條小河邊,打量着清澈見底的河水裡,那些竄動遊弋的小魚。
柳相聞終于找到人,将兔子遞到她懷中。
秦香絮走在他身側,邊順着兔子毛,邊往營地走。
柳相聞見她眉眼彎彎,心裡就像是被人塞了團蜜糖似的,甜的要滲入骨髓,就有些傻氣地跟着笑。
或許是因為山野風大,抑或者是秦香絮今日确吹了十足的風,她在回去的路上,沒忍住,輕輕地咳嗽兩下。
柳相聞似乎早有準備,出聲朝身後的家奴道:“還不将披風拿給公主?”
秦香絮有些意外:“你竟準備了這些?”
柳相聞低低地嗯了一聲,他說不出什麼動人情腸的話,便隻好以行動做表。
他從家奴手中接過那披風,正欲披到秦香絮身上。
這本是段水到渠成的佳話,但卻有人蓄意打攪。
沈玲珑眨眼的工夫就跑到了秦香絮跟前,問她要兔子摸。
秦香絮本就不是小氣的性子,何況向她讨要的人還是沈玲珑,當下毫不猶豫,便把兔子給了出去。
沈玲珑高興到小臉泛紅,不停地用軟嫩的小手撫摸着兔子皮毛,感受着它的柔軟。
柳相聞手上還捏着披風,他原本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因着沈玲珑的貿然出現,有些消散的迹象。
但他旋即想起母親的教導,便咬了咬後槽牙,打算不看秦香絮,一鼓作氣地給她披上去。
但他的手剛伸到一半,另有一隻手摁耐住了他。
柳相聞擡頭去看,沈鶴知仍舊滿眼淡漠,縱有萬般事也渾不在乎的模樣。
那他手腕上強硬的力道又是怎麼回事?
沈鶴知面上挂着笑,但笑意卻未達眼底,問道:“她不懂規矩,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