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這事兒,秦香絮頓時來了精神,脊背也挺得筆直,十分的理直氣壯:“那是自然,母後交代的事兒,兒臣怎麼敢忘,定是日日記挂在心上,花燈節這樣好的時機,兒臣當然沒有錯過。”
姚文心知曉女兒的性子,見她這樣笃定,毫無心虛,就知所言不假,點點頭道:“這樣便最好了。”
她緊接着又問,“你那日有好好的嗎?沒失了你的公主儀态吧?”
秦香絮拉着姚文心的小臂,撒嬌道:“哎呀,女兒這模樣也就給父皇跟母後看,我跟柳相聞才見了幾面,我何至于對他如此親昵。”
“倒也是,”姚文心總算松口氣,“那你們那日都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些什麼?”
秦香絮如實告知。
聽完,姚文心竟是難得笑出聲。
秦香絮不解:“母後緣何要笑?他可是将女兒一個人撂在街上,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半點君子風度都沒了。”
姚文心搖搖頭,跟身側的杜鵑相視一眼才道:“再有風度的君子,遇着心上人,隻怕也是要落荒而逃的。”
“他喜歡我麼?”秦香絮不太明白。
姚文心未曾回答,隻道:“他既送了你镯子,你就得備好回送的東西,你可想好了?”
不是姚文心今日一問,秦香絮壓根兒不曾想到這一茬。
姚文心見她表情微滞,便知她未做準備,提點道:“你上點心,别随意送。”
秦香絮有點苦惱,她哪裡知道柳相聞喜歡什麼,道:“母後與其說這些,還不如給兒臣出點主意,省得兒臣跟無頭蒼蠅似的亂撞,還撞不到出路。”
姚文心思忖陣,一時間還真是沒想出什麼好點子。
直到某道細弱的聲音傳來:“公主不如送親手縫制的香囊?”
秦香絮順着聲音看去,見一個圓臉的小姑娘,正扭捏不安地站在杜鵑旁邊,她依稀記得她名諱似乎是藍玉。
姚文心聽了藍玉的話,倒是醍醐灌頂般,“是了,就是這個。”
秦香絮不解:“送這個便好了?他當真會喜歡?”
柳相聞将門出身,理應喜歡那些神兵利器,她怎麼能送香囊呢。
姚文心見她傻愣愣的模樣,也不願再多說些什麼解釋,畢竟秦香絮不懂的東西,再如何說,也隻是白費口舌,就道:“你莫要管那麼多,隻照着做便是。”
秦香絮不大樂意:“可女兒不會刺繡,就算真繡出來香囊,定然也醜陋至極。”
她說着指指雙兒:“雙兒刺繡技藝上佳,叫她來繡,我去送不好麼?”
姚文心擰眉:“非你繡不可。”
秦香絮無力妥協:“那香囊定然是醜極了,我送,人家未必肯收呢。”
姚文心:“你還未送,怎的就知道人家不肯收,說不定人家日日挂于腰側。”
那就更完蛋。
秦香絮都不敢想,要是柳相聞真把她的香囊挂在腰上,屆時旁人看見,她得有多難堪,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她不擅女紅了。
姚文心見她發怵,提醒道:“既然知道,還不趕緊趁着春獵前,在公主府好好跟雙兒學女紅。”
秦香絮想起春獵的日子确實将近,就問道:“這次随同的嫔妃有何人?李貴妃去嗎?”
姚文心搖搖頭:“她不去。”
秦香絮分外驚訝:“她平日不都纏父皇的緊,春獵那麼些天父皇都要在宮外,她竟然會不去?”
姚文心微頓,随即一笑:“她願不願去是她的事,不好強求。”
秦香絮覺得李佩蘭這樣一反常态,定是有鬼,但見姚文心今日心情佳,不忍拂了她的興緻,便壓下疑慮,沒有再提。
姚文心不光要秦香絮練刺繡,連圖案都給規定好,最常見的一對兒鴛鴦,簡單了顯得敷衍,難了秦香絮也實在是沒本事,隻能折中。
所以在春獵前的幾日,秦香絮依舊悶在公主府裡,隻不過跟往常相比,不再隻有躺着吃喝了,她還要在姚文心派來的嬷嬷的敦促下,日複一日地練她那個破女紅。
該說不說,她練了這麼些時日,确實是有點長進的,起碼鴛鴦從兩條蟲子,漸漸變成了鴨子的模樣。
而春獵的日子,也慢慢近了。
地點設在京郊,此處環抱群山,林深菁密,不光景色蒼茫,更是極好的狩獵之地。
營帳早就搭好,隻待天子幸臨。
往年春獵,都是秦景率着皇子武将,在群山密林間追獵,最後以數量多者獲勝,多日來攢下的獵物,能有小山高。
但今年秦景不知怎的,竟對往日的獵法失了興緻,想了新的方式,叫太監抽簽搭對,兩人一組,分組遊獵。
秦香絮作為女眷,本來往年都隻是做個吉祥物似的擺設,随意地在野外玩玩,曬曬太陽便好,從來都不用搭弓射箭,當然,她也對此一竅不通。
可當抽簽的小太監,伸手去摸簽條時,原本端坐在秦景身邊的姚文心,卻突然給她使了個眼色。
秦香絮生出些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