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絮笑了:“什麼故人,很重要嗎?”
故人之說,實在是荒謬,她下意識以為沈鶴知又在編些謊話。
但這次似乎不同,對方很認真,以至于秦香絮都能從語氣裡察覺。
他說:“很重要。”
秦香絮有點意外,想繼續追問故人究竟是誰,但沈鶴知卻在她前頭開口道:“臣與公主不同路,不再送公主,就此别過。”
等她回過神來向左看,隻能看到一道清瘦的背影,越來越遠。
她慢慢收回視線,朝雙兒道:“走吧,回公主府。”
等到了公主府,秦香絮便在想邀柳相聞的事宜。
姚文心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她說會問柳夫人,就一定會問。
秦香絮沒辦法糊弄,隻能真跟柳相聞見面,但見面的頻率,有些難以把握,見得少了,姚文心不高興,見得多了,她又會渾身不自在。
“一月見一次怎麼樣?”秦香絮問晴雪。
她想了想,覺得這樣最好,畢竟姑娘家的要是太主動,容易遭人非議。
晴雪點頭:“奴婢也覺得合适。”
有了次數,邀約的理由還不曾想到,秦香絮不想目的性太明顯,怕柳相聞察覺,惹了他不高興,就問:“最近京中可有什麼好玩的去處?”
雙兒想了想,提議道:“過幾日的花燈節如何?”
秦香絮覺得不錯,很快就寫好了封邀函,但寫完一封,她沒立馬撂筆,又着手寫下一封。
晴雪在一旁看到,有些疑惑地問道:“公主為何要寫兩封?”
秦香絮解釋道:“這封不是給柳相聞的,是給沈鶴知的。”
晴雪眸子微張,有些驚訝:“沈大人?”
沈鶴知這麼多年來,收到的邀請不計其數,但真正去的回數,用一隻手就能數清,是個人都知道見他一面很難,晴雪覺得公主不可能不明白。
秦香絮點頭說:“是啊,上次李凝娆不是也不肯見我嗎。”
她從之前的事受到啟發,打算有樣學樣地再來一次。
晴雪想了想,勸道:“公主不如寫拜帖?”
雖然沈鶴知收拜帖的次數也少,但比起邀函還是要多些,她覺得公主寫拜帖的成功率更高。
秦香絮停下筆,略微思忖。
她寫的邀函,當然不是給沈鶴知的,而是給沈玲珑,她想的是沈玲珑收了她的邀函,定然會央求沈鶴知,屆時她再聯合外力,說不定就能讓沈鶴知松口。
但仔細想想,沈鶴知對沈玲珑那樣看重,怎麼可能容許女兒離開他的視線,去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秦香絮覺得晴雪的話有道理,把跟前寫了幾個字的紙抛到一旁,重新寫拜帖。
她很快寫完,交給晴雪,說:“替我送去。”
晴雪接過,轉身出去了。
結果不出意外,柳相聞那邊是同意,沈鶴知這邊是拒絕。
秦香絮在讓晴雪送拜帖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想過他會同意,倒不如說,他這樣做,才是她印象中的沈鶴知。
晴雪拿着被退回的拜帖,詢問道:“公主,那咱們......”
秦香絮微微一笑:“他既然不同意,那咱們就繼續用上次的辦法。”
事實證明,辦法很奏效,沈鶴知同意了,就是日子不大好。
臨出門前,雙兒還有些擔憂地提醒道:“公主,花燈節也在今天。”
秦香絮擺擺手,一臉的無所謂:“我又不會在沈鶴知那兒待多久,很快就回來,而且就算有事兒耽擱,我跟柳相聞約的是晚上,又不是白天,肯定趕得上。”
雙兒聞言,很快就收聲。
公主說得對,晚上的邀約怎麼會趕不上呢,她有些杞人憂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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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在進沈府前,秦香絮就有股怪異感,等進了大門,那股怪異感就更強烈了。
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從步子邁進大門開始,她就有一種強烈的被注視感,就像是有什麼人在暗中窺探她的一舉一動。
但等秦香絮回頭,朝視線傳來的方向去看,卻什麼都看不見,隻能偶爾看到一兩個路過的小丫鬟。
她們對上她的視線,顯然也很局促,行完禮就急匆匆地走,像是一陣風,很快就消失不見。
秦香絮盯着她們飛快離去的背影,默默地感慨,沈鶴知管教下人真是有夠嚴的,那些丫鬟就算跑得再快,腳步聲也輕得幾乎聽不到,都沒她一個走路的人動靜大。
張禀山領着秦香絮到了沈玲珑的院落,說:“小姐住在這兒。”
等進了沈玲珑的院子,秦香絮身上那種怪異的被注視感,才終于消失。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就被院内的景象給吓住,她自認公主府已足夠奢華,但比起這裡,猶顯得不足。
琉璃在這裡就跟不要錢似的,鋪了滿地,且顆顆都被磨得圓潤可愛,不帶絲毫鋒利,陽光傾灑其上,通透的質地讓光也越發璀璨耀眼。
除此之外,就連池水中矗立的雕像,都是用漢白玉雕琢而成,溫潤的光澤叫人一眼看去就難以忘懷。
還是沈玲珑的說話聲傳來,才讓秦香絮回神,她擡頭,用有些蔫蔫的語氣問道:“公主在看什麼?”
秦香絮蹲下身子,見她狀況有異,不禁問道:“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