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擡頭,望一眼頭頂的天空。
時間已經是中午了,天色卻依舊陰沉沉的,仿佛要塌下來一般,隻在雲層與雲層的交接處,勉強露出半個太陽,像盞微弱的台燈,散發出一圈冷淡的光暈。
所以暴風雪難得停下,反倒沒人來取木材了,不奇怪嗎?
有兩種可能:一,别的幸存者躲起來了;二、别的幸存者不敢來。
如果是一,他們躲起來,必定不懷好意;如果是二,就更可怕了,别的幸存者為什麼不敢來?因為這裡發生過不好的事。
無論哪種可能,對沈辭來說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沈辭的視線落到前方五米開外的位置上,仔細觀察,卻見那裡的白雪有一排輕微隆起的弧度。
“哥,你先别動,我走你前面。”
沈銘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不過他知道阿辭一定發現了古怪,便沒多問。
沈辭走到沈銘前面,錯身的時候,把先前用過的短刀悄聲遞到沈銘手裡,再小心地朝着隆起的弧度走去。
眼看她一隻腳就要踩進那排積雪了,突然,身側的一座倉庫裡,傳來一聲嘶啞的低吼:“快跑!!”
可惜夏龍還是提醒晚了,吳德忠親眼看着那水靈靈的美女,“啊”地尖叫出聲,整個人摔進雪地裡,揚起大片雪花,模糊了他們的視線。
吳德忠興奮起來,面色通紅,扔掉嘴裡的煙屁股,撿起牆邊靠着的一把帶血的榔頭和兩把斧子,招呼兩名手下:“走!”
抓小肥羊去!
另一邊,沈銘見沈辭似乎是踩到了什麼陷阱,急得他立刻跑上前去:“阿辭!”
他想扶沈辭起來,奈何沈辭小臉發白,腳陷在積雪裡根本無法動彈。
“哈哈哈兄弟們!來活了!給我先把那男的砍了,女的留下!”
吳德忠發話,手下的兩名小弟一個拿榔頭,一個拿斧子,沖着沈銘發動攻擊。
沈銘被迫放開沈辭,一拳一腳地跟兩人搏鬥。
幾招下來,兩人不僅沒能傷到沈銘,反倒是肚子被沈銘各踹中一腳,踹飛了。
他們暗暗心驚,沒想到這次碰到的小肥羊,也那麼能打,手腳功夫比夏龍還強!
吳德忠也發現了這一棘手問題,想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唯一的辦法,就隻能先拿地上的那個女的開刀了。
“你們牽制住他!”
吳德忠交代兩名小弟一句,颠颠手裡的斧頭,朝沈辭走去。
他原以為這美女會吓得連哭帶爬、跪地求饒,誰知對方竟一動不動,難不成是吓傻了?
吳德忠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黑的牙齒,舉起斧頭就朝沈辭的脖頸落下去。
“阿辭!!”
不遠處,沈銘剛把兩名小弟再次踹飛,回頭就見妹妹有危險,眼圈蓦地紅了。
可這會兒趕過去,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利斧即将觸到沈辭細白的皮膚,沈辭半點不慌,還有閑心沖吳德忠笑笑。
吳德忠愣住,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女人的笑,他心底裡無端冒出來了一股強烈的危機。
不等他想明白這危機到底是什麼,他隻覺得自己的眼前有道銀光閃過,下一秒,冰涼的刺痛劃過他的脖頸。
這是……
吳德忠身體一僵,兩顆大睜的眼珠子一點點向下移去,卻見自己胸前的衣服,被汩汩流下來的紅色液體快速浸濕了。
這是……血……血?
他趕忙扔了斧頭捂住自己的脖子,但噴湧出來的血液還是從他的指縫裡滲了出去,溫熱、黏稠,滴滴答答地落到潔白的雪地上。
吳德忠看着前方坐在雪地裡,依舊一動不動的女人,心底隻剩下了發寒和絕望。
他想不明白,這個女人的手裡,怎麼會憑空出現一柄長刀?
他後悔了,他不該招惹這兩個人的,然而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吳德忠的身體重重倒下,眼睛到死都不肯閉上。
“大哥!!”
另外兩名小弟見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一直以為無所不能的大哥,居然就這麼被人給抹了脖子,還是一個女人!
那女人,她根本沒有踩中陷阱!她是裝的!
直到這會兒,兩人才終于意識到這一點。
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他們哪還敢再繼續打下去?逃都來不及!
眼鏡男反應最快,咬咬牙一把推過自己身邊的瘦小男人,推向沈銘,為自己争得逃命時間。
“哥!殺了他們!”沈辭喊道。
什、什麼?殺人?!
沈銘懵了,但常年訓練,身體對指令的反應速度比腦子快,迅速舉起手裡的短刀,一刀捅向瘦小男人。
“不、不要殺我!”
瘦小男人吓尿了褲子,“撲通”朝沈銘跪下。
眼看刀尖就要捅破男人心口的皮膚,沈銘腦子一凜,忽地止住,手裡的刀再也無法寸進了。
這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另一邊,沈辭從地上爬起來,抓起吳德忠掉落的斧頭就朝眼鏡男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