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試過後,因為除卻白鶴書院,知山書院等幾個天下聞名的書院,就隻有青松書院考中的學子最多。想來青松山求學的學子日益增多,專門管書院招生的馬管事有些焦頭爛額,因為書院實在是沒有地方一次性接收更多的學生了。
“院長,外頭那好些書生的家人天天來山裡拜訪,有的甚至派了小厮住在外頭,一見我出去就纏上來問,都想自家寶貝兒子孫子上咱們書院讀書!那都是些京裡大戶人家派來的,我還能把他們趕走不成?這整日來喝茶也不是個事兒啊!院長,你得給我想想辦法啊!”
馬管事站在程隽安的書房裡,急得直撓頭。
“書院的确地方太小,學子的寝舍幾乎早已住滿,就算再騰出地方修房子也來不及。”姜溯霜在一旁插嘴道。
“是啊院長!”見院長夫人都這麼說,馬管事連連附和。
程隽安從書堆裡擡起來,“你可發現每日來拜訪的大多數都不是同一家人?”
“這倒是……”,馬管事細想一番。
“他們隻不過是聞風而來,看此處不行去别處的也不在少數。京城諸多有才能的夫子學士,辦的學堂也不在少數……”程隽安微微一笑,“青松書院可不是那些少爺們帶着銀子小厮便能待得下去的地方。”
“可那些人都誠懇的很,都說自己家少爺公子吃得了苦,能靜下心來讀書……”馬管事愁眉苦臉。
“是那些小厮說的還是家裡長輩說的?還是學生自己說的?嘴上說的好聽,誰知道那些少爺們是在城郊打獵鬥雞還是在哪個溫柔鄉裡泡着呢?若他們實在不肯走,便讓那些想來求學的學子先到書院試讀幾日,不論是讀書背誦,還是親自耕作,一樣的不要落下的讓他們試試,便是真心來求學的留下也無妨。”
馬管事得了主意,歡歡喜喜就要下去,走前還對程隽安抱怨道:“院長有這等好法子還不早些告訴我,叫我這幾日好生苦惱。”
程隽安歎了口氣,“便是要應付那些找上門來的程家‘舊識’才耽誤了好些日子。”
馬管事無心再聽他說這些,又細問了幾句安排,急急去找課堂那邊的管事商議試讀之事了。
馬管事走後,姜溯霜放下正在嗑的瓜子,擔憂道:“若是得罪了那些人……”
“不會的,便是得罪了又如何?”程隽安放下筆,從一旁拿起一封書信遞給她,玩笑道:“我如今是郡主夫君,誰敢得罪我?”
姜溯霜接過書信,一邊看一邊道:“你如今在我面前是愈發油嘴滑舌了,這信是……大嫂生了個女兒?”
“咱們快回去看看啊!”姜溯霜立馬起身,“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便是昨日才送上山來的信,這幾日除了用飯便整日見不到你,讓我如何早些告訴你?”
“這不是這幾天後廚忙嗎?我又盤算着開墾了幾畝田地,新挖了魚塘,天天想着該種什麼呢!難怪你今日讓清墨來找我,說有要事相商……要是你直接讓清墨來傳話,咱們還能耽擱這一下午?”
“再急也要把今日和明日書院的事情先忙完再走。”
姜溯霜急匆匆收拾了點兒東西,“行了,不說這些廢話了。幸好前幾天我早有打算給小侄女兒打了塊長命鎖,我叫你跟我一起,給小姑娘準備些金豆子你也不肯,神神秘秘的不告訴我,你到底給小侄女準備了什麼?”
“一支金筆。”
姜溯霜無語:“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是老師說的,寓意好。”
“……看不出來李學士也是個……頗有想法的人呢。”
二人怕在正門口遇到賴着不走的書生家人,便走了後廚那邊的小路,出門便遇上剛從家中返回書院的王時。
“學生見過院長,姜管事。”
“如今中了秀才,又是咱們青松縣出去的‘小三元’,怎麼還這樣客氣?”姜溯霜笑道,“你如何也走小路回書院了?”
他中了秀才,縣裡和書院,還有村上都給了一大筆賞賜,王時肩上的擔子輕了,精神也好了,說話卻仍是一闆一眼的,“先生教導學生禮不可廢。”,頓了頓又道:前門人多。”
姜溯霜原本也隻是逗他幾句,末了,關切道:“家中母親可還好?”
“多謝姜管事關心,母親身子比以前硬朗許多。”
“那便好,閑時再去醫舍找白大夫調養調養,以免落下病根。”
“是。”
程隽安見姜溯霜問完才開口,“家中事務都處理妥當了?”
“都已經安頓好了。”
“那便安心在書院上課,切忌驕躁。”
“學生謹記院長教誨。”
待王時進了書院,姜溯霜搗搗程隽安,“怎麼說話那麼嚴肅,當心把孩子吓到。”
“王時那孩子性子堅毅,便是要這般說話他才不覺得别扭。”
正值六月底七月初,下山的路涼快,山下的路卻熱起來,姜溯霜在路邊買了井水浸過的西瓜坐在車上啃,“每年也就這個時候能吃到寒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