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們都知道她同程院長去參加李學士孫兒的滿月宴了,做飯的時候不耽擱手裡的活兒,便七嘴八舌問她滿月宴上發生的新鮮事兒。
新來的杜嬸子在這裡混熟了也是個多話的性子,跟王大娘一唱一和,說書似的。
“李學士的孫兒長得如何?”
“滿月宴上的吃食怎麼樣?”
“李府是不是特别氣派,光丫鬟小厮就幾十個?”
“宴席上的碗碟是不是都是金的,銀的?”
姜溯霜回答到最後隻想讨饒,幸好蘭嬸兒開口問食材的事情,這話題才被打住。
姜溯霜這才有機會問起另一樁事兒來,“望星小少爺這幾天可乖巧?”
王大娘道:“我們隻在飯堂這裡,隻曉得用飯的時候是準時來的,吃飯的時候也乖巧,至于學堂那邊就不曉得了。”
姜溯霜一琢磨這話,那應該就是有什麼了。
當初原本是可以帶上餘望星去宴席的,但程隽安深思熟慮了一番,生怕着小少爺進了京城一個沒看住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兒來,便将他留在了書院沒帶去,可能小少爺夜裡躲在床上偷偷咬被角哭呢。
早晨給學子們打飯的時候,姜溯霜特地觀察了一下小少爺。蘭嬸兒的手藝愈發精巧,今早的饅頭暄軟蓬松。蘭嬸兒還聽姜溯霜的,和面的時候往裡面加了牛乳和糖,因此吃着更香甜,學子們都極喜歡。
餘小少爺仍然是那副被迫早起的懵懂狀态,打飯的時候稍稍精神些,端着盤子過來打了三個奶香饅頭,一碗小米粥,一個鹵雞蛋,兩份小菜,裝的滿滿當當找了位置坐下。一口饅頭一口粥,咬一口雞蛋夾一筷子小菜,吃得很香,胃口瞧着極好。
程隽安和李學士結伴往飯堂來,原本從外面的側門可以直接去夫子飯堂,程隽安偏偏從正門進來繞了個遠。
姜溯霜站在門簾旁邊,聽到程隽安宣布了一個讓學子們幾乎吃不下飯的消息——以後書院每月都要舉辦兩次小考,上旬一次,下旬一次。
餘小少爺肉眼可見的精神萎靡,嘴巴裡甜軟的小饅頭都不香了。
這次不知怎麼的,王時還是碰巧坐在了餘望星對面,他正咬着饅頭看書,就聽到對面發出慘兮兮的,帶着哭腔的聲音,“聽說你成績最好,能不能教教我?”
王時詫異擡頭,他一向對這些富家公子哥敬而遠之,但有人一心向上好學,他還是很願意教的,“好。”
“什麼?”餘望星沒想到他這麼快答應自己,反應過來後連忙把自己的盤子往對面推了推,“謝謝,雞蛋,分給你吃。”
王時搖搖頭,示意自己盤子裡有,便接着看書了。
餘望星隻好把盤子拖回來,繼續吃飯。忽然眼前一暗,便見一個鹵雞蛋滾進了自己的盤子裡。他擡眼一看,姜溯霜正将另一個雞蛋往王時盤子裡放。
“姜……”
“噓……”姜溯霜眨眨眼,對着兩個小孩道:“好好學習哦!”
姜管事理所應當的利用自己的職權,又明目張膽的偏愛,送了雞蛋便回了後廚,留下兩個面色紅潤的激動小孩。
幹完早上的活,姜溯霜照例燒了水擺了茶在院子裡乘涼,雲兒抱着兔籃子走過來,“姜姐姐,兔兔一直在睡覺。”
雲兒的語氣充滿了擔憂,引得姜溯霜也緊張起來。昨天她回來的時候,兔子就在睡,早上起床的時候看了一眼,兔子還沒醒,這都幾個時辰了,竟然還不醒。
姜溯霜小心翼翼的把狗安抱出來,這兔子怎麼又胖了……好像摸上去更圓潤了。
狗安被她這麼一抱,小眼睛睜開,鼻子聳了聳,就想吃飯,兔頭奔着籃子裡的菜葉而去。
姜溯霜見它醒了,又去後廚找了根胡蘿蔔來,放在她旁邊。
一群人圍着桌子看兔子吃播,往常狗安是不怕人的,今天卻有些閃躲,人多的時候甚至還試圖往姜溯霜懷裡鑽。
于是姜溯霜隻好讓衆人都離遠些,自己好雲兒圍在它身邊。
兩人眼睜睜看着兔子啃完了兩大片白菜葉子,以及一根完整的胡蘿蔔,還有些意猶未盡。
遠遠觀望的王大娘忍不住說了句,“這兔子,怕不是懷孕了吧?”
“什麼?”姜溯霜大驚失色,“大娘怎麼知道?”
“我家鄰居便養了一窩兔子,她們家那母兔子懷孕之前,便睡得久,吃得也多,還怕人,有時候還生氣呢!你摸摸肚子那裡,是不是變大了?”
姜溯霜連忙伸手過去摸肚子,“好像還真是!”
睡得久,吃得多,怕人,昨天晚上還脾氣暴躁給了她一後腿,肚子也是鼓鼓的!
完了,全中,她們家的黃花大閨兔被外頭不知道哪裡來的野兔子給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