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黑衣男第一起故意傷人事件。
過去一個月,他已經接連在浦楊區陸續犯下五起割破受害者頸動脈殺人案件,今晚這一起,是第六起,如果不是千羽及時發現,這會是他犯下的第六起命案。
案情重大,警局在案發之初就成立了專案組,對相關案件進行并案調查,季捷就是這個專案組的組長。
經過一個月的搜查取證和摸底調查,季捷發現這五名女性受害人相互之間并不相識,無論是性格、興趣、身高、年紀、職業、住址、家庭情況、人際交往關系,還是被害時的時間、地點,都不盡相同,日常生活狀況目前也沒有出現交叉點。
季捷猜測,歹徒很可能是在無差别殺人,他和被害者無冤無仇,甚至根本不認識。之所以選擇女性下手,是因為相較于男性,女性無論在身高還是體力上,都處于劣勢。歹徒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因為他殺人不是為了向自己身邊的人複仇,而是在純粹地渴求鮮血和殺戮帶來的快感。這樣的殺戮充滿了偶然性,誰都不知道誰會是下一個受害者。
早在命案發生之初,警方已經對外發布公告,也和電視台及各路媒體通氣,呼籲女性朋友不要單獨外出,尤其是在夜晚和淩晨。
可是在S市這座不夜城裡,人們生活壓力多麼大,尤其是職業女性,雖然明知自己面臨着死亡的威脅,她們也還是要上班,要填飽肚子,怎麼會說不上班就不上班,說不出門就不出門呢?
最近一個月,整個浦楊區已經加強了整個區的安全巡視,轄區内每條街道、每個社區巡邏車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巡邏,就是為了保障女性的安全。
可今晚,卻又出事了!距離上一起命案發生才過去兩天啊,歹徒是越來越猖狂了!
季捷越是偵辦這起連環殺人案,越是發現這些案子有許多匪夷所思之處。
首先,罪犯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月的時間連傷六命,如此高的頻率,且間隔時間還越來越短,這實在很不符合一個普通殺人犯的犯罪心理,他曾推測歹徒很可能是一個職業殺手,因為受雇于人,才不得不連番頂風作案。
可從屍檢結果看,尤其是第一名死者的,可以确定,第一起命案應該是其第一次殺人。
歹徒在殺害第一名受害者時十分慌張和猶豫,這些都清楚地留在了受害人的身上。第一名受害者的脖頸上留有多道深淺不一的刀痕,割在頸動脈的那一刀是緻命傷,此外,受害者手腳及面部的淤青和刀傷,也證明了她死前曾和歹徒有過一段長時間的激烈搏鬥。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出手不會如此不利索,而且已經證實了,所有的傷痕并不是死後僞造的。
那麼,一個普通人為什麼要殺人,此後還一連殺了這麼多人?
殺人,即使是在戰争年代,即使是敵我雙方,一想到要奪去他人的性命,也會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是下不了手的。
難道是精神病患者發病之下殺人?因為自己沒有意識,所以不覺得害怕,也就沒有了躲起來觀望的緩沖期?
其次,歹徒在殺人時顯得相當驚慌失措,完全是在憑殺戮的本能在行事,可是在犯罪現場,他們愣是沒找到半點能證明起身份的東西,指紋、血迹、腳印、毛發,什麼都沒有,就連附近的監控也沒有拍到什麼,且一連五起都是如此。歹徒就像幽靈一樣,在夜幕來臨時降臨,可他什麼時候走,誰也不知道。此刻,如果不是有那個女生的供詞,他們甚至連對方是男是女都還不知道。
很難想象,歹徒在驚慌失措地殺完人之後,處在那樣情緒劇烈起伏的狀态下,竟然還能想起把自己所有的痕迹都處理掉,而且還處理地這麼完美,讓他們找不到一點線索。
這不得不讓季捷懷疑,這是一個團夥作案。
自從經手案件後,季捷每天都察覺到一種刻不容緩的、幾乎要把人逼死的壓迫感。
如果再不抓住歹徒,他會越來越放肆,會有越來越多的無辜者受到傷害。
季捷告訴自己,注意,集中注意力,思考,思考,想想是不是有什麼線索被遺漏了,想想是不是還有什麼突破口,他們還沒有去查的。
晚上九點,千羽和何俊傑出現在了受害者的病房外。
因為搶救及時,受害者沒有生命危險。她躺在病床上,昏迷着接受輸血,丈夫和父母都安靜地陪在她身邊。
千羽并沒有走進去,她透過門上的玻璃看了一眼,對何俊傑說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