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菰是主動要求來照顧她的,女孩子比較細緻,察覺到谷凝的陌生與防範。
她溫聲細語地安撫道:
“锖兔和鱗泷師父出去訓練了,晚一點回來。你不要害怕,你的事情锖兔和鱗泷師父都告訴我了,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
聽見锖兔的名字,谷凝微不可察地輕顫了一下。
之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她哀傷悲恸地垂下腦袋,無神看着自己的手。
原來她還沒有被太陽燒死嗎?
真菰面露心疼地抱住她,雙手輕輕地撫摸她的頭發。
無聲地安慰與溫暖的懷抱讓谷凝忍不住留戀,真菰的善意和疼惜讓她不由得想起了死去谷奈子。
眼底氤氲的濕潤終于忍不住劃過臉頰,把頭埋在對方懷裡,緊緊揪住她的衣擺,如被抛棄的孩子一般失聲痛哭起來。
真菰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地一下又一下地輕撫着她瘦弱的身體。
她十分清楚失去親人的痛楚,眼角也不由得劃過一抹淚珠。
過了許久,谷凝終于從沉痛的記憶中冷靜下來,發現自己竟然抱着一個比谷奈子小不了多少的陌生女孩埋頭痛哭了這麼久。
不由得有些尴尬起來,不留痕迹地推開她,坐直身子,慢慢爬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隻是隐約覺得好像睡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當時以為自己即将被太陽燒死,閉眼沉睡過去後,便不知道後面發什麼了事情。
“鱗泷師父?”她突然想起女孩剛才提到的陌生名字,下意識想到一個兇巴巴的、想要殺掉自己的白發人。
“你說的是不是一個長着白發,還帶着天狗面具的男人?”她面露驚愕。
“是的。鱗泷師父喜歡帶着天狗面具。”
真菰見她願意和自己搭話,心中高興,自然也沒在意她異樣的臉色。
谷凝眼神一顫,面色驚懼。
天啊!那個可怕的男人居然住在這裡!锖兔那小孩還成了他的徒弟?!
完了!完了!
那小孩該不會想跟那可怕的男人學什麼殺鬼術,學成之後來殺自己吧?
回想起昏睡前,锖兔那雙不可置信中夾着憤然和痛恨的眼神。
她眼底劃過一抹受傷和哀痛。
他痛恨自己是應該的,畢竟如果不是她,谷奈子他們或許就不會死了。
或許,讓她死在他手上也不錯……
‘希望你能答應我……如你所願的、快樂的活下去。’
氣弱如呢喃,卻帶着無盡期許的話語在腦海中閃過。
谷奈子生平最後一句話,是希望她活下去啊。
谷凝忍住眼淚,一下子站了起來。
她不能死!
谷奈子不希望讓她死去,更不希望她被锖兔殺掉而死去。
以锖兔的性子,如果他殺了她後,他自己也不會活下去。
她要離開!
見谷凝忽然一臉嚴肅地站起來往外走,真菰連忙跟上去。
“你要去哪裡?锖兔師兄他們就快回來了!”
此時天色暗沉下來,夜晚才來臨。
聽了她的話,谷凝更加快步地走起來,漸漸朝外邊奔跑。
現在不走,等他們回來了,她還有命在嗎?
沉睡前的記憶過于深刻,讓她忽視了如果他們真想殺了自己,自己怎麼可能會活到現在?
就算當時他們不動手,就這樣任随陽光照射她,她也不可能活下來。
谷凝急迫地要逃走,很快就跑到門口,拉開大門,直接沖了出去。
砰的一聲,一下子撞上了一具溫熱的身體。
“诶呀!”
迎面直接撞去,谷凝隻覺自己好似撞到了一堵硬牆,鼻子都撞紅了,疼得她兩眼濕紅。
那人顯然也是一愣,下意識便扶住因碰撞而即将摔倒的小女孩。
“義勇師兄,你回來了!”後面跟上來的真菰驚喜地叫喚。
富岡義勇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颔首回應,随後不動聲色地放開身前的谷凝。
谷凝正疼着小臉都皺了起來,感覺對方放開了她。
擡頭,想先發制人,把這事故的責任推到對方身上。
一下子對上對方極其冷淡沉靜的眸子,深邃暗沉的眼眸如一潭死水,透不出一絲光亮。
仔細一看,便會發現他的眼眸并不是和頭發一樣是純粹的墨黑,而是摻雜着許些冷藍色,顯得更加冷冽和不近人情。
谷凝默默地咽了咽口水,有些踉跄地後退幾步。
……這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家夥,她還是不惹為妙。
他身着一件左右兩邊花樣不同的羽織,左邊是有些眼熟的黃綠相間的花色,右邊是簡單的紅褐色。
如此奇怪的搭配穿在他身上竟沒有一點違和感,反而更加顯露出他與衆不同的氣質。
富岡義勇隻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側身讓開。
這讓谷凝猝不及防之下,直面對上了後面的锖兔,已經成為一名少年的锖兔。
她瞳孔一縮,再無心思顧及其他,仿佛受到極大驚吓一般,大叫一聲。
扭頭,撒腿就跑,好像後面有什麼兇神惡煞的怪物追着她。
見到谷凝醒來,心中驚喜才冒出一點,便被她的行動弄得一愣的锖兔:“……”
她還是這麼害怕他!
幾人也沒想到谷凝見到锖兔是這副樣子,若不是清楚他的為人和脾性,差點讓人懷疑是不是他做了些什麼,才讓她如此害怕。
锖兔無聲地歎了一口氣,見她醒來的驚喜一過,他心裡不由得複雜起來。
谷凝能平安地醒過來,他自然非常高興,但也難以抑制地回想起那天發生的事。
冷靜過後,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法面對她。
當時對她起疑與怨念,雖然隻是一瞬間卻讓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還差點眼睜睜地讓她死在自己面前。
強烈的自責與愧疚讓他暫時無法面對谷凝,更加難以像從前那樣對待她,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追上去。
“都進去吧。”仍然帶着天狗面具的鱗泷左近上前一步,安慰似的拍了下锖兔的肩。
锖兔微低着頭,沉默地走了進去。
富岡義勇望着這一幕,面不改色地走在後面。
真菰早已進去照看谷凝了。
鱗泷左近次一言不發地走在最後。
谷凝在回到屋内之後,才猛然發現自己竟然又逃回來了。
正懊惱不已時,真菰剛好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