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烏蘿懷着心事,時不時關注維和官的動向。信鴿也是如此,屢次伸手想要做什麼,都在她的目光之下縮回。
他用睡眼惺忪的目光與她尴尬對視一陣子之後,主動問道:
“我偷聽了你們的談話。利維娅維和官很可怕吧?”
烏蘿不置可否。
信鴿猶猶豫豫地說道:
“利維娅指揮官最近一直表現很怪。這樣議論上司不合适。嗯……但是你也發現了,對嗎?她确實變了。除了她的投影,我們誰都見不到她本人。她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引擎室裡。”
烏蘿能察覺到信鴿是在試圖聊天。維修工人也會和她讨論這些。隻是她從來不覺得有趣。
但她依然選擇努力接話,為了分散信鴿的注意力:
“你沒有對卡西烏斯指揮官報告她的情況嗎?”
信鴿懷中的鳥兒驚醒了一瞬間,又被他耐心按壓下去:
“嗯……你知道整艘星艦都由利維娅控制嗎?呵呵。這可不是輕易就能報告的問題。我們需要一些确實證據。而且……在她的帶領下,星艦上的維和官非常團結。非常。這是好現象。”
“我覺得不像。其他維和官現在都在哪裡呢?”
烏蘿這樣一問,信鴿也發現周圍竟然空無一人。他緊張地噎住了。
“請繼續聊你的信鴿吧。”
她試圖緩和氣氛。
提到這個話題,信鴿立刻抖擻精神,放慢了腳步,顯然是早已在等待她說起這件事:
“哦不。不不不。你看,你犯了一個很常見的錯誤。信鴿:是我的名字。而我手裡的這個神奇的小生物,是有自己的名字的。而且他的名字可美了。看?”
信鴿重新舉起白鳥給她看。
果然,鳥類驕傲挺立的蓬松胸脯上懸挂的名牌镌刻着:
畢達哥拉斯。
烏蘿若有所思,點頭道:
“它不僅僅是你的寵物,對嗎?”
“當然了。他和我的聯系超出你的想象。”
白鳥的眼珠忽然變了神色,猛然振翅起飛脫離主人的手掌,猛啄烏蘿的眼珠。信鴿大叫大嚷着為自己的寵物助力,不料下一秒它就被烏蘿一把攥住。
信鴿的臉色一下子好像便秘一般,咳嗽一聲,伸手拿武器。
面對這個畏畏縮縮的男人,烏蘿不在意地聳肩,退出幾步後向他展示鳥羽被她還沾着血的手指蹭出的紅色痕迹:
“抱歉。你想殺我的意圖太明顯了。你現在可以當場開槍,也可以叫來利維娅處置我,但是你的……”
“畢達哥拉斯。”
“對,畢達哥拉斯會被我幹淨利落地扭斷脖子。根據你用異能的方式來看,我猜它肯定不是什麼你随便就能替換的普通鴿子吧?”
信鴿眨眼盯着被烏蘿掐住脖子的可憐小生物,好像清醒了不少,過了半天才哦了一聲,雙手随之劇烈顫抖。兩人之間的運輸機還在嗡嗡盤旋,被烏蘿另一隻手薅了下來。
她的信心随着這聲簡單的回應漸漸回升。
這次賭對了。
如果當場選擇逃跑或者搶奪武器,多半這個瘋瘋癫癫的維和官會直接打斷她的腿,或者通知利維娅。
利維娅。想到這個名字,烏蘿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的決心有些許動搖。
平心而論,利維娅會關心維修區域的工作環境,會在績效未完成時合理安排加班,對員工不算太糟糕。
但從利維娅的異能來看,一個能控制心理的上司絕對不是好的溝通對象。
她嚴厲問道:
“從什麼時候起利維娅選擇了叛變?她要對我做什麼?”
信鴿的小眼睛滿是茫然:
“什麼?”
“别裝傻重複我的問題!”
烏蘿向着維修區域慢慢挪動腳步:
“她知道一些在塞壬基地裡發生,我卻從來沒告訴過其他人的事情。她自行同意讓那艘滿載仿生人的飛行器進入星艦。而且……她一直在為仿生人做的事情辯解!誰會把一個誤入蟲巢的人的行為稱作返回蟲巢?!你想把我帶到哪裡?我猜不可能是基地吧!”
牆壁上張貼的指揮官宣傳畫冊靜靜注視兩人互相提防,你退我進的滑稽樣子。利維娅的履曆下方提及她的童年時期,父母均死于仿生人醫療事故。
信鴿跟着她的腳步緩緩前進,迷茫眨動的眼睛終于聚焦,細微聲音從喉嚨深處滾出,卻拼湊不出來完整的句子。
從他的表情推測,烏蘿覺得他智商估計堪憂,心中陡生詭計。
他撓着腦袋,轉圈觀察周圍情況,然後貼近過來低語道:
“你說的也許有道理。但先聽我說……”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
烏蘿抓緊鴿子的翅膀:
“而且你們真的控制了安東尼奧嗎?為什麼我看見他就在你背後?”
信鴿疑惑嗯了一聲,果真回頭去看空無一人的通道。烏蘿當場挾持鴿子和運輸機跑進維修區域,不管背後的男人苦苦勸告,一腳踢翻工具架阻礙對方追趕,然後伸手要去解鎖武器庫。
武器庫大門應聲開啟,躲藏在内的人忽然現身,撲上來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強行拖入室内。烏蘿屈腿狠踹對方,熟悉的觸感讓她立馬反應過來這是個仿生人。
仿生人曲肘頂住她的咽喉,直接從她手中搶走運輸機。烏蘿松手時鴿子逃脫出來猛啄仿生人的眼珠,讓他出于本能揮手驅趕。
見對方分神,她奮力掙脫出來,要拿武器時聽見頭頂上方滋啦一聲,擡頭看見仿生人已經被人遠程電擊,全身僵直陷入待機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