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祿擦汗時把黏糊糊的蟲子分泌物一并甩開,眼睛因為高燒剛退,透露出一股清澈的近乎幼稚的調皮感:
“因為,哈,因為當時你把我按在了水裡。所以我沒辦法對話。是吧?而且,而且我說了對話,又不是命令蟲子。”
烏蘿暫時放過這個問題,在經過較窄的通道時,不得不拽着尼祿通過,同時指出通道内壁的某些細節:
“這樣大的巢穴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這些保姆蠍肯定是利用了塞壬基地的地下部分築巢。我們往機械廢料密集的部分去,就有可能找到基地的中心。”
尼祿聽到基地這個詞,臉色像是剛剛猛吃了一頓蟲子的食物糜。
烏蘿看出來他對這個想法感到不舒服,放緩速度和他面對面,兩人身穿的滑溜溜的蟲皮不約而同發出吱嘎聲音:
“除非你用異能操控這些蟲子,或者讓它們自動放走我們。否則我認為闖入一座廢棄基地,拿到武器比較現實。”
尼祿委屈地嘀咕道自己的異能又不會讓人憑空變成萬能蟲母。
幾條分叉的通道同時聯通一條方正筆直,尚且殘留着安全閥門與電路痕迹的通道。兩人在此暫且歇息,同時舉目四顧。這些人為痕迹像是被塵封在了蟲巢之中,成為了自然環境的一部分。
尼祿喘着氣,用手去摸某一條電路,結果手指上冒出了電火花。
“哎呀?!”
他叫出聲來,捂着自己的指尖。一隻保姆蠍成蟲聞聲而來,甩動着尾巴探聽四周的異動。兩人緊緊蜷縮在通道末端,一動不動。
烏蘿盡管仍然拿着震蕩槍,卻也不敢在這樣封閉的空間裡使用。
她瞄了瞄尼祿,眼神示意他用自己的異能。
尼祿呆愣了一會,顫顫巍巍伸出一隻手,朝向蟲子的方向劃圈默念:
“走開……走開……”
烏蘿氣的想要先用震蕩槍打暈他。
就在此時,成蟲感應到了另一條通道的動靜,不再對僞裝成幼蟲的兩人感興趣,收起尾巴快速離開。
烏蘿和尼祿對視一眼。
尼祿收了手,竊笑:
“從現在起。請尊稱我為蟲母。”
烏蘿用衣服包着手迅速推了他一下,讓他的手指頭又撞到了電路上——
在尼祿的哀叫聲中,兩人确切無疑看見了電火花。
“順着這條路走,蟲母大人。塞壬基地裡很可能還有能用的通訊設備和器械。”
烏蘿立馬轉身,掩飾自己的笑容。
在她身後,尼祿仍然在努力阻止這次冒險: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會降落到沒開發過的地點?飛行器的路線都是被設計好的。如果塞壬基地一直在這裡,而從來沒人想過來探究的話,也許我們不應該擅自進入……”
“母星發給我們的員工守則可不是這麼說的。”
烏蘿忍不住嘲諷道:
“守則上說的是:甯冒風險,不可退縮。”
尼祿拉住了她——準确地說,是扯住了她的幼蟲外皮:
“等等,走另一邊。”
烏蘿擡頭看了一眼前方電路逐漸密集的岔路口,心裡沒有準确判斷,但仍然問道:
“為什麼?”
尼祿聳肩:
“蟲子告訴我的呗。”
兩人又互相推擠着前進了一段距離,終于在渾身酸痛之時發現一條尚未被腐蝕的金屬坡道。一道镌刻有魚人圖案的鐵灰色閘門把守着坡道盡頭。門扇虛掩,冷風從門後飄出。
“不管怎樣,上面寫着塞壬基地。”
尼祿剛才就已經呼哧帶喘,此時搶先倒下,讀過門上的銘牌後又注意到了門邊有一行被手工刻下的小字,眯眼細看後飛快說道:
“這下面的話你最好别讀。”
已經晚了。烏蘿早已看見門扇邊緣有人刻下的小字:
我将會回歸星光。
這裡不是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