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嶼失落地垂下眸子,他和姐姐鬧别扭,難受的是他自己。
他以為秦纾至少會來找他,沒想到自己不主動,他們就不會有結果。
煩悶地踢了踢牆腳,池嶼隐匿在黑暗裡,唯一的光源是電梯的數字屏發出的亮光。
不知出于什麼心理,池嶼不想回家。
2502的門牌在黑暗中泛着金屬光澤,他固執地盯着看。
下一刻,手機鈴聲響起,樓道裡的聲控燈被喚醒。
是張叔來電。
“少爺,今天天啟那邊的人過來了。”
“我知道。”池嶼低低應了。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本來他也要在場的。
不過轉念一想,秦纾的同事都見過他,如果在華陽的高級會議見到他,他們一定會覺得姐姐不是靠自己争取到合作機會的。
他沒有資格抹殺掉姐姐的努力,所以即便是思之如狂,他也沒有參加會議,還把試鏡安排在同一天。
通話還在繼續。
“文書還是需要你過目的,劉董畢竟交代過我,這個項目是為了讓你鍛煉。”
“不參考我的意見,你覺得天啟怎麼樣?”
張叔實話實說:“很優秀的方案,我們是有合作意向的。”
聽到這話,池嶼終于露出這些天唯一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好,你決定,我負責簽字。”
他說話聲音小,樓道裡的燈很快又暗下去。
某一台電梯慢慢上行,數字停在25層。
張叔還想說什麼,但池嶼心跳漏了一拍,手一抖摁斷電話。
那邊再進來的電話,池嶼也直接挂斷。
他虔誠地看着停在25層即将開門的電梯,像個信徒。
電梯門開了,白光慢慢溢出來,照亮一方昏暗的樓梯間。
不巧的是,池嶼在另一邊,光沒有照到他。
秦纾蹬着高跟鞋從電梯出來,她沒往池嶼這邊看,而是直奔自己家。
大約是聲控燈亮起的一瞬間,秦纾餘光中閃過一個人影。
她腿都吓軟了,扶着牆壁,驚恐地朝這邊看。
視線接觸到熟悉的面容時,内心的恐懼瞬間煙消雲散。
秦纾撐着牆壁站穩,心有餘悸地順順心口。
她沒有尖叫,但是真的被吓壞了。
“你怎麼在樓道裡。”她聲音虛虛的,明顯帶着點後怕。
池嶼低頭,沒有看她,“對不起,吓到你了。”
Elliot的哭嚎還在耳邊不斷回響。
在見到池嶼的那一刻,那句‘你對他就是不一樣’重重敲擊着耳膜。
震得她心悸。
“沒事。”秦纾收回眼,打開密碼鎖,準備進屋。
一股力量從衣擺傳來,池嶼輕輕拉住了她的衣角。
池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在等你。”
觸電般的感覺從背脊瞬間蔓延到全身,秦纾背對着池嶼沉默片刻。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秦纾談過戀愛,有過追求者,再遲鈍,也品出一絲不對味來。
不過她并不排斥池嶼。
她甚至在别人面前擺爛般地說,‘池嶼在她心裡和别人就是不一樣。’
池嶼是在一步步侵略她嗎?
不。
他們是共犯,她也在一點點縱容。
轉過身,秦纾看向池嶼。
他臉上還帶着妝,今天試鏡,應該是特意打扮過。
很帥。
是很符合她審美的帥。
“做什麼?”她聽見自己冷淡地開口問。
池嶼松開她的衣擺,他有點駝背,所以不用太低頭也能平視秦纾。
眼神好委屈,他說:“對不起姐姐,我上次不應該跟你耍脾氣。”
他的求和像是特效藥,瞬間把這些天秦纾心裡的一些不對勁給治好了。
平行線不平行了,他們變成了彎彎繞繞的曲線,在坐标軸上糾纏在一起。
秦纾動了動握在門把手上的手,一顆心又回到了從前那樣。
隻是她對池嶼有了些變化,她不能再自欺欺人,說自己對池嶼的特别關照沒有任何别的心思。
她也是有渴求的,隻是念想埋得太深太深,以至于連她自己都被騙了。
她聽見心髒在有力地跳動。
“沒事,今天試鏡還順利嗎?”
池嶼湊過來一些,一雙眼睛認真凝視她。
“順利。”
他舉起手上的禮盒,帶着些讨好意味地說:“姐姐,我新代言的香水,我覺得這個味道很适合你,給你帶了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