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纾幹脆把筷子放下,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好脾氣地看向這位老人,“您想說什麼?”
對方是長輩,雖然不認識,但是她和爺爺奶奶都有關系,秦纾不想給别人留下一個沒教養的壞印象。
所以此時,心裡雖然已經極度不耐煩了,但還是耐着性子,溫聲開口。
可能是看她連飯都不吃了,姨奶奶玩笑着說,“就是随便聊聊,别搞得這麼正式,吃飯、快吃飯。”
秦奶奶跟着附和,“是啊小纾,快先吃飯。”
秦纾不好拂了老人的面子,隻好又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但是好心情已經去了大半。
哪裡來的莫名其妙的人。
“姨奶奶說這些也沒有别的意思,小纾啊,畢竟你和海達是血濃于水的關系,以後多個弟弟,也好有個照應。”
秦纾深吸一口氣,沒有擡頭,依舊在吃飯,聲音平靜,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我哪裡有弟弟?”她看了姨奶奶一眼,擠出一個‘您能不能閉嘴’的笑臉,“您糊塗了吧?從我媽媽肚子裡生出來的隻有我一個,我沒有弟弟。”
姨奶奶皺眉,荒唐地看了一眼秦奶奶。
秦奶奶趁着秦纾在吃飯,沒在看這邊,朝着姨奶奶快速擠了擠眼睛。
于是姨奶奶繼續發力,“诶,怎麼能這麼說呢?都是一個爸爸生的,海達可不就是你弟弟。不僅如此啊,易群也是你後媽呀。人呐,要知道變通,總是死腦筋會過得很辛苦的。”
易群是那個破壞了她父母感情的小三,秦纾從來沒見過那個女的。
隻是她深刻地記得一件事。
高三的某一天,她還在用老年機。
某次回家,手機裡接到一個未知聯系人來電。
秦纾接通以後,那邊久久沒有說話,挂斷以後也沒有再打來。
她數學很好,對數字很敏感。
一次偶然,看到秦彬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她幾乎立刻就想起了從前那通電話。
隻是至今,秦纾都不知道易群給她打電話是為了什麼。
或許是惡心她?或許是來道歉?後種可能性很小,畢竟秦纾覺得小三沒有那麼高的道德覺悟。
不管是哪種情況,但在高三最關鍵的一年,來騷擾一個孩子,真是又爛又惡心。
秦纾對易群和秦彬向來是,女的一巴掌,男的更是兩巴掌的态度。
她沒有與他們和解的可能。
她對秦彬和易群的原諒,就是對趙敏的背叛。
那些傷害不可磨滅,秦纾永遠不會理解‘父親’的決定,更不會原諒他。
吃飯的時候聽到‘姨奶奶’說那些話,可把秦纾惡心得夠嗆。
“我要臉,我有道德,我不會認小三做母親。”
這話可把姨奶奶給噎着了,她看秦纾,像在看一顆木頭,“怎麼是小三呢?”
秦纾重重放下筷子,也不管對方是不是長輩,和爺爺奶奶是什麼交情。涉及到底線問題,她冷下臉,沉聲開口,“怎麼不是小三?我父母婚姻存續期間,她插足,不是小三是什麼?小三永遠是小三,我一輩子都記得。”
“這……”
姨奶奶看向秦奶奶,眼神像是在詢問怎麼辦。
這一幕被秦纾看在眼裡,一顆心瞬間就涼了大半。
她也不小了,職場裡的彎彎繞繞,足夠讓她看明白現在的情況。
也是,如果沒有爺爺奶奶的授意,一個外人怎麼敢在她面前提這些事。
她滿心歡喜地回家吃飯,原來隻是一場精心準備,讓她‘認祖歸宗’的鴻門宴。
身邊的爺爺一直沒說話,存在感很低,這時他拍拍秦纾,“孩子,吃飯。”
爺爺從前在秦纾心裡是千好萬好,但是趙敏跟他說,爺爺其實很沒有主見,是個很軟弱的男人。
在一些大事上,他向來是搖擺不定。
奶奶也跟着說,“要是小纾不愛聽,就不說了啊。也是吃飯的時候閑扯,你别往心裡去。”
秦纾垂眸,沒說話。
所以現在是看她油鹽不進,又來唱白臉嗎?
可是秦纾已經沒有再待下去的心情,她勉強地笑笑,站起身,“我吃好了,下午還有工作,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奶奶跟着站起來,“就走了?再坐一會。”
秦纾握了握拳,童年時爺爺奶奶對她的好到底是湧上心頭,她沒說難聽的話。
依舊對奶奶溫和,“不了,工作忙,你們保重身體。”
原本以為爺爺奶奶家還有她一個位置,還和從前一樣,她還是他們疼愛的孫女。
秦纾好像明白過來,對于現在這個家來說,她才是多餘的那一個。
從爺爺奶奶家回來,秦纾心情很差。
她在車裡坐了一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是一直沒有發動汽車。
透過車窗,看向六樓,陽台上放滿了東西,還有爺爺以前給她做的小木椅。
從前她最喜歡的小椅子,被堆放在陽台上,擠在一個從室内看不見的角落。
她從外面看見了。
手機彈出新推送,秦纾以為是工作上的信息,沒敢忽視,拿起來一看,原來是池嶼直播的提醒。
鬼使神差地,她點了進去。
推送稍有延遲,直播已經開始很久了。
池嶼穿着淺色的聯名短袖,露出的手臂肌肉線條明顯。
他把劉海紮上去,紮了個沖天的小揪揪在頭頂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臉上的傷已經淡得看不出來了。
看着他的新造型,秦纾輕笑一聲。
直播間的彈幕刷得很快,這會已經是中文為主了。
秦纾進直播間時有提醒,她在社交軟件上的昵稱一律是‘情書’。
她進來時,池嶼恰好在看手機屏幕。
頂着沖天的小揪揪,池嶼湊近屏幕,眯起眼睛看彈幕。
在一衆【老公别湊這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