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回複他?”趙敏沒問呂星辰為什麼會找到她這裡。
秦纾抿唇,拿過手機。她用手機把呂星辰拉黑,卻沒辦法讓媽媽把他也拉黑。
倒是忘記他會來找媽媽。
随手一翻那些信息,他還算有分寸,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然而這是他們之間的事,秦纾不想把媽媽卷進來。
“我自己和他說,你别擔心。”
話音落下的同時,對面再次打來電話。
母女倆對視一眼,趙敏很體貼地回了房間,給女兒留出足夠的空間。
“阿姨,打擾您了,小纾——”呂星辰的聲音隐忍又克制,仔細分辨還有些喘息。
秦纾走到陽台,距離上次通話明明才隔了一天,但是秦纾卻覺得呂星辰是那麼陌生。
一條巨大的階級鴻溝橫在他們之間,誰都沒辦法跨越。
“是我。”她打斷呂星辰的喋喋不休。
“小纾?”
太陽還沒完全落下,借着微弱的光,秦纾看見樓底下西裝革履的男人,不是呂星辰又是誰?
他很出衆,歸家的路人或是側目或是回頭。
但他沒有在意那些窺探,擡起頭看向秦纾家所在的樓層。
“你在家。我能去找你嗎?”他顯然是看到了陽台上的秦纾。
垂落的手微微收緊,熟悉的身形倒映在眼中,她告訴自己不能有一點點心軟。
想起潘婉茹的那些羞辱,隔着十幾年的光陰,她仿佛看見未來自己伏低做小的樣子。
她最接受不了的樣子。
“不能。”秦纾拒絕,熱淚很快就淌出眼眶,順着臉頰滑落,她沒去擦,怕呂星辰看見。
樓下的人既沒有進到居民樓裡,也沒有打算離開。
他站在樓下,固執地擡頭看她。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秦纾看見他抹了把臉,但距離太遠,她看不清呂星辰臉上的表情。
“一個月我會把事情都解決好,你是不夠愛我、還是不相信我?我國内國外兩頭跑,就是想解決這件事。我從沒有放棄過争取,你也不能放棄我啊!如果你覺得一個月時間太長,那我們現在就去領證。不要說分手。”
懇切的話語聲不斷傳來,秦纾克制住哽咽聲。她好想把潘婉茹說過的那些惡毒、刻薄的話甩到呂星辰臉上,但驕傲不允許她這麼做。
深深的無力感刻進身體,呂星辰又能改變什麼呢?
潘婉茹不滿意的是她的家庭,從談話結束的那一刻,這段感情在她心裡就已經被宣判了死刑。
幾次張口,秦纾都不知道說什麼,她也不想放手。
可是就算她軟弱好了,她所有的勇氣,真的到了頭。
她沒辦法接受那種在婆家受白眼的日子,更受不了媽媽在親家面前低人一等。
“不。我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之間結束了。”
電話那邊的呼吸聲明顯加重,半晌,呂星辰的聲音帶着怒意:“到底出什麼問題了?你和我說啊,如果你不滿意我,我改。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任性也要有點限度!”
最後那句話徹底引爆了這場談話,秦纾荒唐地笑出聲。
太陽落下山,天空徹底黑下來,陶艾欣給她發信息那天,天也黑得很快。
是她任性嗎?
轉身離開陽台,秦纾說:“我看不到我們的未來。”
“什麼?你要我怎麼保證——”
“這就是問題,呂星辰,我們之間不會有未來了!你要我怎麼繼續一段沒有未來的關系?如果沒有結果,為什麼還要繼續?”秦纾胸口劇烈起伏,被他冷靜的聲音徹底激怒,他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來指責她?
“是不是我媽和你說了什麼?”
呼吸一滞,喉間像是被什麼梗住,她吊着嗓子,否認,“不是。”
可呂星辰就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立刻肯定了這種猜測,“一定是她來找你了,如果她說了什麼難聽的話,我代她向你道歉。我會去解決我家裡那邊的事,你願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秦纾的眉狠狠擰在一起,呂星辰現在說話的語氣,獨斷得和潘婉茹一模一樣。
“我們分開和你媽、和陶艾欣都沒有任何關系,這是我的決定,你不要再做無用功。”
“對不起,小纾。”呂星辰像是沒聽見,自顧自地呓語,“等我們都能好好說話的時候,我再來找你。我會把所有事情解決好,我們不能分手。”
“你他媽聽不懂話是不是?随你做什麼都和我沒關系,但是不要再來找我,我們已經分手了!”幾乎是吼着說出這幾句話,多說無益,她摁斷電話。
用媽媽的手機也拉黑了呂星辰。
秦纾頹唐地坐在餐桌前,呂星辰第一次上門拜訪,他們三個人坐在這裡吃飯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那些甜蜜的回憶根本沒法抹去,像是有小人拿着細針,在她心裡一下又一下地紮。
密密麻麻的刺痛讓她臉色蒼白,怎麼可能不傷心?
給自己倒了杯溫水,緩了好一會,心裡的鈍痛才消散幾分。
小區樓下已經沒了呂星辰的身影。
秋天的夜空卻布滿了星辰。
窩在陽台上的秋千椅裡,秦纾抽了一根又一根煙。
不知過了多久,陽台門被敲響,随後被人打開。
趙敏探出頭,媽媽臉上小心翼翼的試探刺痛了秦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