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纾站在車邊,她出來得匆忙,沒穿外套。
風衣裡面隻穿了件白襯衫,剛才清吧裡很熱,她把袖子也給卷起來。
夜風襲過,後知後覺感受到冷意。
“小纾。”電話被接通,呂星辰聲音中透露出疲憊。
秦纾往後撩了把被風吹亂的頭發,下意識想去找煙,卻發現身上什麼也沒帶,“給你發的信息,解釋一下。”
昨天有個陌生人加她,秦纾通過後,對面發來一張圖片。
背景是埃菲爾鐵塔,雪夜中,一對俊男靓女相擁大笑。
是大學時期的呂星辰和陶艾欣——他那時的女朋友。
這段戀情秦纾是知道的,她隻是迷惑對方的來意。
陶艾欣很快為她解答困惑。
【我們要結婚了。】
她發來一條這樣的信息。
秦纾隻覺得難以置信,她被惡心得夠嗆,當即就把聊天記錄截屏甩給呂星辰。
本以為他會立刻解釋,告訴她這是個意外。
哪知道兩人再聯系,已經是現在。
“最近公司資金鍊出了點問題,我父母想通過聯姻的方式解決這次困難。我沒同意,我怎麼可能同意這麼荒唐的事。這幾天我連軸轉,就是想快點解決這件事,所以沒能第一時間回複你,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但是寶寶,我已經在努力解決了。”
秦纾有點冷,想坐進車裡,車鑰匙卻在包裡放着。
呂星辰平靜的聲音讓她眼眶熱熱的,心中酸澀脹痛,所以在他看來這是件微不足道的事嗎?
她環抱住自己,聲音和外面的溫度一樣冷,“所以真有這麼個事對吧,那你告訴我,你要怎麼解決?要多久?你确定最後能解決嗎?”
一連幾個問題砸過去,呂星辰沉默一陣,再開口時聲音多了幾分焦慮急切,“我說了我在解決了,你給我點時間啊。為什麼不能試着相信我一下呢?我們會結婚的,一定。”
秦纾氣笑了,她的嗤笑聲通過聽筒傳到地球另一邊。
她已經過了因為一個誓言就去暢想未來的年紀,現實擺在眼前,呂星辰的承諾毫無說服力。
“我也想相信你,但我現在是什麼身份?我不知道應該怎麼看待這段感情了。”本以為自己會處理得很冷靜,哪知道在聽到男友聲音的一瞬間,淚水就已經模糊了視線。
從一地雞毛的現在回望過去,也不能否認曾經呂星辰遞來的那杯紅糖水是甜的。
“瞎說什麼,你不要胡思亂想,你是我女朋友啊,是未來要和我結婚的人。我和陶艾欣之間早就結束了,我和她更不會有以後。”
夜風越刮越強,秦纾的臉被風吹得有點痛。
她顫抖着攏住聽筒,淚水順着臉頰滑落。
草草抹了把淚,用力咬住下唇,克制住哽咽,“是嗎?你要是沒頂住家裡的壓力跟她結婚了,那我成什麼了?”
想到這種情況,她再也繃不住,放棄了故作堅強,蹲到地上,崩潰地質問對面,“我是你的小三嗎呂星辰?你要我守着幾句輕飄飄的話等多久?你他媽要我等多久!”
一陣電流聲劃過,呂星辰無奈又心酸,“小纾,半個月我會解決好一切,相信我。你現在太激動了,等我回家,等你冷靜下來,我們見面好好談談好嗎?”
秦纾蹲在地上做了幾個深呼吸,冷風帶走最後一點溫度。
“什麼時候的飛機?”
“明天。”
“最多半個月。你要是沒法解決,我們就結束了。”理智稍稍回歸,她給出最後通牒。
“别說這種話,相信我,後天一落地我就去找你。等我,寶——”
沒等他說完,秦纾就挂斷電話,腦子裡亂成一鍋粥。
陶艾欣說的是真的,他們真有可能結婚。
但她同樣不願意放手。
半個月,她會等呂星辰半個月,希望他能處理好一切。
離開聚會有十多分鐘了,她肯定不能以現在這種狀态回去。
秦纾打開前置攝像頭,幸虧今天化的是淡妝,哭過一場也看不太出來。
但她還是準備在外面待一會,等臉上的濕熱退去,再回去。
猛地站起來,秦纾眼前一黑,撐住車身堪堪穩住身型。
緩了會,她朝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清吧在市中心一條繁華街道的最末,旁邊是個停車場,對面則是個大商場。
秦纾沿着這條街走了會,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她準備原路返回,昏暗的視野突然明亮起來。
擡起頭,原來是對面商場的外燈全部打開了。
商場最中心的廣告牌上是某個奢侈品大牌的廣告,白色的燈光照在上面顯得昂貴高級。
但秦纾注意力集中到幕布中心的模特臉上,男模特半隐在鮮花間,手裡拿着一瓶香水。
那雙狐狸眼像是在靜靜注視秦纾,柔和又明亮。
她不由自主停下腳步,隔着車水馬龍的馬路,看向那幅廣告。
幾個小時前,她在公司大樓見過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