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早上,寶鏡終于能走出主卧那扇門。
看得出來,他很想跑走,不過卻忍住了,隻小媳婦一般牽着蕭逸恪的袖子,央求道:“公子.......”
蕭逸恪含笑:“你該叫我什麼?”
寶鏡鬧了個大紅臉,吭哧着說不出話來,拉着公子衣袖的手指都發抖了。
昨夜裡為了能讓公子答應他的要求,寶鏡被迫叫了好多聲“蕭哥哥”,羞恥得差點哭出來。
現今蕭逸恪臉上一副正經得不得了的樣子,偏又要說這樣的話,寶鏡隻覺得上天入地無門,簡直要沒臉見人了。
好在蕭逸恪曉得什麼叫見好就收,隻笑笑便過去了,沒有再繼續為難寶鏡。
鄭禦醫很快被請了過來。
寶鏡守在蕭逸恪身邊眼巴巴看着,春山等人的表情與他如出一轍。一屋子人都在挂心蕭逸恪的身體。
蕭逸恪這般看過去,隻覺得好笑又溫暖,對診脈這回事的抗拒之心也減輕了許多。
“咦?”鄭禦醫診了半日,十分訝異。
“雖說時已入夏,蕭世子身體必然有所好轉,但如現下這般身蘊盎然生機,肌體呈蓬勃盈然之相,老夫倒是第一次見了........”
鄭禦醫語意未盡,他總覺得蕭逸恪的脈象似乎哪裡有些怪異,但卻一時查探不出。
最後,鄭禦醫隻能捋着長須,對蕭逸恪道一句:“恭喜蕭世子,身子已是好多了。”
一語既出,所有人都大松一口氣。尤其是寶鏡,表現得尤為明顯。
蕭逸恪看過去,寶鏡立時垂下了頭。
“隻是,所謂夫知節以保身,則神魂安而髒腑和,故可壽也。”
鄭禦醫上了年紀,又與蕭逸恪相熟,說話也就不太忌諱:“世子如今還年輕,切不可過度耽溺于房中之事,适可而止方為上........”
如此,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蕭逸恪眼光一動,面上倒還是尋常模樣。寶鏡則像是渾身長滿了針,刺撓得坐卧都不得法,最後實在聽不下去,于是偷偷沿着牆根溜走了。
蕭逸恪将一切收入眼中,唇角的笑弧擴大了些許,心頭浮起的那一絲尴尬竟也消弭掉了。
***
寶鏡這幾天實在被公子折騰得怕了,原本想好好躲幾天來着,誰料當天晚上就被蕭逸恪堵在了屋子裡。
寶鏡還想着跑呢,卻未料蕭逸恪神色嚴肅,一把拉住了他:“寶鏡,有件事我想與你說。”
“什麼事?”見公子這樣鄭重,寶鏡心裡也不安起來。
“王生出事了。”
“王生?”寶鏡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失聲道:“我大姐夫?他怎麼了?”
又急忙問:“那我大姊姊呢?她可有事?”
蕭逸恪皺眉:“這個王生曾将你送入龐府,應當就是你所說的大姐夫了。可是我使人查過了,此人尚未成親。”
寶鏡眨了眨眼:“我大姐姐還未曾與大姐夫拜堂.......不過他們确實是夫妻呀。”
“他們現下如何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蕭逸恪一愣,心中生出許多狐疑來,但見寶鏡着急,還是先答他道:“王生殺了一個身有功名的秀才,又潛逃了,如今官府發布了通緝令,正在追捕他。”
“至于你大姊姊.......并沒有打聽到她的消息。”
實際上,因寶鏡曾被王生送入龐府之事,蕭逸恪對王生厭惡非常,也對寶鏡的大姐生了不滿之意。
他使人打聽王生的事,不過是因此人品行不端,又與寶鏡有這樣一層“親戚關系”,對待此人時輕不得重不得。
蕭逸恪幹脆就想着隔開王生夫妻與寶鏡,不想寶鏡再與他們來往,免得此後王生再生壞心。
但這一探查就發現了許多蹊跷之處。不說别的,單說寶鏡的大姊姊——這位王生所謂的“妻子”,如何竟查無此人呢?
就算是寶鏡的大姐與王生私下相好,如何竟也沒甚麼風聲傳出呢?
原本蕭逸恪使人盯着王生,隻是防備此人再打寶鏡的主意而已,現下看來,王生身上恐怕還有其他秘密。
甚或,這秘密還牽扯到了寶鏡身上.......
“公子。”
寶鏡不安地扯住蕭逸恪的袖子,打斷了他的思緒:“公子,我想去一趟聿州府,打聽打聽大姊姊的消息。”
寶鏡這會兒很後悔。
他在夏園安頓下來之後,曾起意通過蕭逸恪給大姊姊送個信,告知自己的下落。
但是寶鏡心裡厭惡王生,不願與他再有瓜葛,但若要直接給大姊姊送信,卻又因她狐女的身份,有諸多不便之處。
思前想後,寶鏡就先罷了,隻等着以後有機會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