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恪笑道:“就是一盒子花茶而已,不值什麼,你收着罷。”
又道:“這茶每顆都各自不同,你喜歡就多泡幾顆瞧着玩。這琉璃壺還是有限,我那裡有一套十二隻的雕花水晶杯,一會兒讓人找出來送你那邊去,你拿來泡茶正好。”
春山聽了暗暗吃驚,心道主子這是有多喜歡寶鏡公子啊。
這花茶他也是嘗過了的,滋味沒甚出奇,但畢竟占了“新奇”二字,如今在京城裡可謂風靡,價格極其高昂,且一茶難求。
公子好不容易得了這一盒,就巴巴的都送予寶鏡公子,還任由他糟踐着玩。
這也就罷了。相比于這花茶,那一套十二隻的玲珑剔透飛天雕花水晶杯盞更為難得。
那是之前主子給大皇子伴讀時,宮裡賞下來的。這杯子原本也是主子的愛物,如今居然肯輕易舍出來,委實讓春山吃驚不小。
寶鏡自然不知春山心中所想,但也并不肯接這盒子茶。他把盒蓋打開,從中挑出十來顆,裝進了自己随身的小荷包裡,認真道。
“這茶我每樣拿一顆,其他的都給公子。我每天泡一顆,也可以喝好久呢。水晶杯也不用送啦,我屋裡有一個新的琉璃杯,很漂亮的,用來泡花茶剛剛好。”
蕭逸恪瞧着他喜滋滋的樣子,半晌方輕笑道:“你怎的這樣懂事。”
懂事?寶鏡不太明白這誇贊從何而來,但這并不妨礙他順杆兒爬一爬。
于是他把小臉湊到自家公子面前,嘻嘻笑道:“公子是不是覺得我很好呀?”
“寶鏡很好。”
得到肯定的答複,寶鏡更有信心了:“那公子要不要考慮一下與我.......”
“相好”兩字剛要出口,寶鏡突然想起來春山還在旁邊,登時緊緊抿住了唇,捂上嘴巴。
姊姊之前特意囑咐過他,做相好這事兒十分私密,不能在人前說,得兩個人私下裡商量才好。
“與你,如何?”
見公子發問,寶鏡一時情急,不知該怎麼說,磕巴了半日方才接出下半句話:“與我、與.......我是說,公子要不要再考慮我、我晚上給你暖身子的事情?”
春山聽了頓時瞪圓了眼睛。
寶鏡見春山這副模樣,覺得他可能想歪了,急忙描補:“我、我是說,就跟我那天在馬車裡做的那般,給你暖、暖暖身子.......”
馬車?
春山這回連嘴巴都張圓了。
心道寶鏡小公子不得了啊,馬車裡......難道那天我關上車廂之後,還繼續發生了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嗎?
寶鏡着急地看着公子,不知道該怎麼說清楚。
雖然這話是他剛才急中生智想到的,但并不是随便說說而已。
來到夏園也有段日子了,寶鏡知道公子時常要喝各種味道奇怪的湯藥,手腳還總是發涼,有他暖身子,那公子必然就不會冷了,也就不用喝那些苦藥汁子了。
就算現在公子還不答應與他相好,那給公子暖暖身子總是沒有大礙的罷。
蕭逸恪定定地瞧着一臉焦急的寶鏡,好一會兒方才低笑一聲,站起身來:“那我......考慮一下。”
走出綠蕉軒,蕭逸恪住了步子,向後望了一眼。
他眼前浮現出寶鏡純粹的笑臉,半晌,自失一笑。
蕭逸恪長到如今年紀,自然遇到不少與他投懷送抱的人。矜持些的,也隻是言語晦澀些,暗示之意很是明顯。
寶鏡卻不同。
他即便是言行舉止大膽了些,心裡卻沒那些思量。
蕭逸恪心裡明明明白得很,不知為何還是會波動了心湖。
他想起自回到夏園後就再不曾嗅聞到的那縷香氣,還有寶鏡暖暖軟軟的身子......
還真是個小火爐啊,呵......
回到書房,蕭逸恪勉強打起精神處理了些事務。過了一會兒,春山推開房門,送上湯藥。
蕭逸恪看着那熟悉的藥汁子,心裡生出一股厭煩之意。
春山溫聲勸慰道:“現在早晚還是涼些,您又不肯用手爐,好歹吃了這些溫補的藥湯,身子也能舒坦些。等過些日子入了夏,也就好了。”
蕭逸恪擺擺手,繼續看手裡的文書。
春山不敢多說。一會兒出去一趟,回來道:“主子,府裡二公子又來了,照例還是被攔在園子外頭,隻說您回來之後就病了,誰也不見。”
蕭逸恪沒作聲,片刻後方道:“下次他再來,就讓他進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