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春山歎了口氣。
國公府那邊總是不消停,哪怕二公子品行端正,對主子也向來敬重有加,如何能敵得過錢夫人那一家子來回作死。
算起來,二公子如今已經吃了七八回閉門羹了罷,難得他還這麼锲而不舍......
不過也不能怪主子心冷,這回國公爺回京,居然也與錢夫人站在一處為難主子,換了誰也得傷心......
春山這麼想着,眼角餘光瞥見那碗湯藥已沒了熱氣,隻好端下去要重新熱了來。
“一會兒請寶鏡過來與我一同用飯。”
蕭逸恪提起筆來寫字,頭也不擡:“再囑咐廚房一遍,不要用葷油,牛羊乳也不要用,寶鏡沾不得那些東西。多做些時蔬來。”
春山忙應聲,想了想,放下藥碗,一邊過來給主子磨墨,一邊試探道:“主子回來也有些時候了,我過幾日請鄭禦醫過來給主子把把脈?”
主子久病成醫,又跟着李老禦醫學過醫術,自老禦醫過世後就很少再請醫問脈,一直自己給自己開方子養身。
平日裡也就罷了,這次出京畢竟勞累,夜裡還曾起過燒,春山總是覺得不放心。
鄭禦醫對主子的情況最是了解,請他來看看,怎麼也能放心些。
不知為何,春山覺得這時候提出來,主子應是能應允的。
果然。
蕭逸恪點頭道:“去送帖子罷。”
春山喜不自勝,立即得寸進尺:“主子,秋山他們找了我好幾次了,他們不放心主子,都想.......”
“讓他們老老實實在那裡做事。”
蕭逸恪擡起頭,臉色微沉:“若他們不想呆在那兒,就自逐出門,各尋前程罷。我這裡用不起這麼些自作主張的人。”
春山吓得噤聲,不敢再說話,端起藥碗就灰溜溜地跑了。
蕭逸恪瞧了瞧自己青筋凸起的手背,半晌,沉沉歎了口氣。
另一邊,直到被人請去主屋用飯,寶鏡還在暗自糾結。
對于自己提出來要為蕭公子暖身,卻被答複要“考慮一下”這件事,寶鏡一直沒想清楚,自己這是被拒絕了,還是沒被拒絕?
想起幼時自己問大姊姊要她心愛的小梳子梳毛一用,大姊姊就與他說“我要好好考慮考慮”,此事最後就沒了下文。
寶鏡沮喪地想了明白,公子這還是委婉地拒絕了自己罷。
心裡有點難過,寶鏡一直到吃飯前都沒打起精神。直到看到滿桌子菜肴都是他愛吃的,這才高興起來。
将一大盤洗淨的生鮮時蔬一一塞進嘴裡,寶鏡吃得飛快。
他在夏園穿得好睡得好過得好,一切都好好好,唯一不太好的就是總得避着人去吃他喜歡吃的花草葉子,被仆婢看到了還要大驚小怪。
上次他跑進廚房裡偷菜葉子吃也被抓到,寶鏡覺得很羞恥,但他太饞了。
端進他屋裡的飯食好些不能吃,他餓呀。
好在自上次偷吃菜事件之後,公子好生整饬了廚房一番,他這才能吃上正常的飯食......
雖然他也知道,凡人地界兒的人類都不這樣吃東西,他大概在别人眼裡不太正常,但這不是沒辦法麼.......
吃飯的時候,寶鏡總覺得公子常常看他一眼,待他看過去,好像又是自己的錯覺,公子明明在正常用飯嘛,并沒有特意看他。
一直到吃完飯,寶鏡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但他此前被公子拒絕過,這會兒也不好厚着臉皮繼續自薦做人家暖身的小火爐,隻好乖乖回自己的院子洗漱睡覺,還惦記着晚上偷偷溜出來吸收點月華之精,以作修煉之用。
寶鏡離開了,蕭逸恪這才放下攪了半日的羹匙,歎一口氣。
心裡原本隐隐的期盼,也轉瞬化作了空。
如果寶鏡再提一次要為他暖身的事.......
蕭逸恪搖搖頭,吩咐道:“備車,我要出去一趟。”
***
第二日起床之後,寶鏡就沒見到蕭公子的身影,春山也不在。
俞管事過來賠小心,道:“主子有事出去了,臨走前吩咐過,小公子喜歡什麼就随意做些什麼,若是都沒有興趣,可以逛逛園子。主子未時左右就能回來了。”
公子不在,寶鏡總覺得有點悶悶的,提不起精神,随便吃了點東西,就無可無不可地跟着俞管事逛園子。
還沒逛多少,周二來了。
俞管事道:“給周世子請安。主子現下不在,您若是尋主子有急事,可以到老地方讓人給主子送信。”
周二哈哈笑着:“我知道他不在。他在了我不是進不來嗎?我是來找寶鏡的。”
俞管事陪着笑不說話。
寶鏡則一臉莫名其妙,啥意思?我啥時候跟周公子這麼熟悉了?幹什麼要來找我?
而且别看周公子這麼笑眯眯的好似很和藹可親,實際上他身上的氣息比往常更吓人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