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手中的這枚憶泡收集的正是艾爾海森的夢境，并且，為了确保艾爾海森當晚做的是有關那個課題的夢，砂金還使用了“指定入夢試劑”，據出售者愛德華醫生所說，指定入夢試劑可以讓使用者随意定制指定人做的夢。

砂金猶豫着将憶泡舉到眼前，他自然不可能生出觀看他人隐私的愧疚感，隻是冥冥之中有一股直覺告訴他，看完這個夢境之後，他對那兩位的觀感也許會發生什麼翻天覆地的改變。

他心下一橫，捏了捏憶泡，主動沉入夢境。

他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管遇到什麼狀況，見招拆招就好了——

“你就是知論派的那個天才少年艾爾海森？”

智慧宮内小聲的交談并不會引人注意，因此無人窺探這一方書桌前兩位天才的初識。

“我是刹诃伐羅學院的卡維，比你大兩歲，你可以叫我學長。”

卡維笑吟吟地托着下巴，主動向桌對面的天才學弟釋放善意。

哦豁，這場面砂金還真沒見過。他經曆過太多驚心動魄的險境，一時間被這麼清新脫俗的校園風包圍，實在是有點不适應。

在進入夢境選擇觀看視角時，砂金圖省力選擇了上帝視角，因此他十分清晰地看到艾爾海森淡淡擡眸，然後低頭翻頁，簡單“嗯”了一聲。

然而他的冷淡并沒有挫敗卡維的好奇心，他拿出一堆資料，繼續锲而不舍地搭話：“我最近的一個課題涉及到了知論派的知識，可以請教你一些問題嗎？學弟。”

艾爾海森終于合上了他的書，他翻閱起卡維的課題資料，點評道：“教令院那群迂腐之衆不可能通過這麼理想化的課題。回去重做吧。”

砂金：……

回家吧，孩子回家吧，好嗎？

有的人那喉嚨裡跟長了針，說出來的話不刺人就得死一樣……這種時候你難道不應該主動接話，然後順勢展開一場友好的交流嗎？

“那……我能不能請你和我一起合作？我們聯手的課題，應該能被教令院承認吧？”

燈光打在少年的金發上，他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

砂金一愣。

“對了，我知道寂靜園有一個涼亭可美啦，我們去那讨論好不好？”

卡維一歪頭，砂金仿佛能在他耳後看到隻有天環族才擁有的撲棱翅膀。

“呵。”他在心底冷笑一聲，看到艾爾海森點頭應下，一嗤。

還裝嗎？哥們兒？

……

即使是艾爾海森這樣渾身上下寫滿“理性”兩個大字的人，做起夢來也是沒有邏輯的。

畫面一轉，砂金看到了卡維口中的那個涼亭。然而站在涼亭中的并不是艾爾海森，卡維正拉着自己的學弟學妹，一臉興奮地跟他們講解教令院的最佳建築——當然，是他自己評的。

砂金這回有經驗了，他開始在四周尋找艾爾海森的身影。終于，他在涼亭下的一片樹葉後面看到了艾爾海森極具标志性的呆毛。

那根呆毛蔫蔫的，仿佛缺失營養。

砂金幸災樂禍，不長嘴的男人隻能躲在樹葉背後看别人說笑。

過了一會兒，砂金發現艾爾海森挪了個位置。他捧着書，朝外面坐了坐。

“哎！那不是艾爾海森嗎？你們稍等，我去跟學弟打個招呼。”

卡維眼尖地捕捉到了那抹灰色，他興沖沖地跑到艾爾海森面前，高興道：“學弟！好巧啊。你也在這裡休息嗎？”

砂金冷笑，是啊，真巧呢，怕不是在這裡坐了好幾天才研究出來這麼一個能讓你“不經意”發現的刁鑽角度。

艾爾海森頭也不擡，淡淡道：“據我所知，這裡是公共場所，偶遇并非小概率事件。還有，别叫我學弟。”

“好的學弟！我上次跟你說的合作課題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卡維一臉期待地看着艾爾海森。

艾爾海森擡眸，頓了許久才道：“論題不錯，但缺乏實際經驗支撐。如果你能接受我加入之後做出的更改……”

“沒問題！能邀請知論派的天才學弟一起合作，是我的榮幸！對了學弟，我請你喝酒去吧！”

艾爾海森捏着書頁的手緊了緊，他漠然翻頁：“我還不到能喝酒的年紀。還有，我說過了，别叫我學弟。”

一陣風吹過，艾爾海森的呆毛搖了搖，挺立起來。他低頭，書頁上浮現出一張笑臉。

果然，金色太過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