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該見面的人還是見面了。
以及他曾經瞞了那麼久的秘密,如今因為偶然迷路而功虧一篑。
說到底,一切都是命定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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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庭的兩條面條樣式胳膊被接了回去,他按着肩關節活動了一下,然後猝不及防甩胳膊猛扇了彩虹腦袋一巴掌。
那人被他打得怒目圓睜:“艹,你他媽瘋了?”
彩虹頭是這一群人裡年齡最大,脾氣也最兇的。陳庭卻絲毫不懼對他咬牙切齒,整個人跳起來罵道:“誰讓你帶刀的?!誰讓你帶刀的!!!”
“你管老子!”彩虹腦袋兇狠推了他薄胸膛一把,“你不是說要得到錢嗎?要你媽!跟着你老子真餓死了!上次被打成那個狗樣,不帶刀再被打一頓你給我報銷藥費啊?!”
陳庭人瘦巴巴的,帶着一股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感,枯木一樣的手指直指着彩虹頭的眼睛,整個人抖成篩子:“你給我滾,給我滾遠點!我說過了不許用刀具!哪天把人弄死了怎麼辦?誰給你們收場?!”
“傻X,”那很壯實的男人吐了一口痰,“你到底是要錢去了還是唱戲去了?你是不是就想引起他注意啊?往那一杵,被罵兩句你就渾身舒坦了是吧?”
“沒錢誰愛跟你混,小屁孩。”男人乜斜着眼睛,往兜裡掏中華煙,“聽他說的那意思,他是你哥?要我說,你不能幹這行就别幹了。我如果是你哥,條件那麼好還是個大學生,遇到你這種蛆蟲我他媽恨不得整死你再也别見面。”
陳庭目眦欲裂,帶着一股恨意揮着拳頭猛地打上去:“他才不是我哥!關你屁事!關你屁事!輪得到你說教我!”
兩個人打在一起,剩下噤若寒蟬的人趕忙勸架,好不容易扯開了,陳庭還是被打得鼻青臉腫,鼻血和地闆灰塵混了一臉。
他坐在地上,衣衫褴褛,骨架單薄,氣質早熟但五官難掩些許隽秀感。
他用力喘了口氣,突然揪着衣服破口撕心裂肺痛哭起來。哭得像個被丢棄在路邊的孤兒。還使勁捶打胸膛,痛不欲生的樣子。
“媽的,個神經病。”彩虹頭呸了他一口痰,扭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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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言回去時,宿舍已經熄燈。他輕聲進門的時候,紀宣拉開一點床帳,小聲問他:“怎麼這麼晚?要不要我給你打燈?”
“沒事沒事,你休息吧。”許清言說。
紀宣告訴他:“宿舍九點多斷水了,現在不知道來了沒,可能隻有涼水。”
“好。我去看看。”許清言摸黑去陽台洗漱,水淋在手上明明是溫的,但沖在身上還是冷水,其實是因為手凍僵了。他隻得把水閥扳到最燙的紅标位置很快沖了個澡。
隔壁宿舍在洗衣服,水聲響,洗衣機嗡嗡運作,并不安靜。陽台沒有插排也不方便用吹風機。許清言用浴巾多擦了幾遍頭發。
穿着睡衣站在陽台凍得很,他推門進去,把浴巾搭在肩上坐在位置上看手機。
無聊中又打開校園牆,那條帖子的評論區有人臆想這是搶女朋友大戲碼,有人吃瓜,也有理智的人在罵不許造謠傳謠。
這層樓中樓突然出現一個高贊的評論,光回複就高達一千多條。
一個叫“讀萬卷書”的網友在底下說:狗屎,死同性戀,追個屁的女朋友。
許清言愣了半天。瞪着這條高贊評論。
一石激起千層浪,仿佛往油鍋裡潑上一瓢水。大家炸開了。
“然”:互聯網不是法外之地,你這屬于侵犯人家名譽權,要負責任的。
“讀萬卷書”回複“然”:滾:-D
“後來的我們”:真的假的老鐵,你怎麼知道的?
“讀萬卷書”回複“後來的我們”:我和他一個高中,能有錯了?
“後來的我們”:不信。除非拿出證據。
“讀萬卷書”随手丢出個王炸:愛信不信,他對象就在我們學校。
八樓:我!艹!!!!!!我草我草我草不是吧……
底下一行整整齊齊的綠色植物。
十九樓“然”:這麼隐私的話題。你是他朋友啊?在這搞背刺?
二十樓:我閨蜜還追過他,難怪一年多了一直都沒同意。我還在想,他那種顔沒有對象豈不是扯淡嗎?
二十一樓:你們這麼說我就不困了啊。
二十二樓:假的,據可靠内部人員打聽,陳念決一直單身啊。他也就和幾個人接觸比較多,你說他對象在我們學校,難道是同班的嗎?可是周柏翔看起來鐵直男啊,周柏翔大一談過女朋友。
二十三樓:難不成段停淮?更不可能,他們倆明顯撞号了!!
二十四樓:戳樓上。段停淮也很帥哈哈哈哈哈哈哈,但是他一般和新聞系那個紀宣走得更近。有沒有熟人出來回應一下。
二十五樓:你這麼一說更有意思了。宿舍熄燈了但現在都激動得在尖叫。
二十六樓:報上名來。
二十七樓:報上名來。
二十八樓:報上名來。
二十九樓:報上名來。
………
樓裡徹夜長談,千思萬想。
但是那位“讀萬卷書”網友随手丢下個炸彈後就雞賊地潛水了,再沒吭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