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近千年來漢語發音演變,這幾位仁兄用的是歌秋羅語。
“無事,不過是想起徽宗也曾将公主改叫帝姬。”納卡冷笑着,叫帝姬的人下場可大都不怎麼好,“不過是個女子,居然敢在禦前殺人,足見此地實在不通教化。”
“老祖說得有理,此地婦人毫無規矩,男子也是比之蠻夷尚且不如。如今我聖賢子嗣因緣際會到此,想是上天安排我等在您的帶領下教化此地蠻夷。”
“那所謂玄鳥聖女,想來也是華夏婦人。此地飲食習俗雖與漢地有别,但比之蠻夷還是精細許多。诶,若不是那僞教禁止外人學習所謂神語,我等又沒有帶着父母所生發膚一同到此,此刻我等本該直接正本清源。可惜可惜,現下隻得暫且養精蓄銳。”
“您說的是。”又一人起身鞠躬,“此地男子亦是蠻夷,既非我華夏血脈,亦不通倫理綱常。我孔家到此,想是上天安排将此地及教化此地蠻夷之重任賜予我孔家血脈。待撥亂反正正本清源,老祖您登基稱帝,方能還天下一個太平。”
正在那納卡老祖哈哈大笑,衆人一派喜悅之時,孔令贻忽然開口,說諸位可曾聽聞那帝姬前些時日所謂求雨之舉。他說據此地蠻夷所說,帝姬有一雙會動的翅膀。想來那帝姬恐怕也不是本地人。孔令贻将清朝末年直至自己1919年閉眼的諸多大事一一說來,當然,關于先是在袁世凱試圖複辟時積極參與所謂“籌安會”活動被推選為“名譽理事”并被加封“郡王”頭銜,後又在張勳擁戴清廢帝溥儀複辟時發賀電稱是“日月重光”“普天同慶”還準備巨款給張勳建生祠,以及張勳複辟失敗作罷他入京為溥儀祝壽并受賞的“光輝履曆”,他也是說得相當冠冕堂皇理所應當。
“想那帝姬至少是與我同時代之人,頗會些西人的奇技淫巧。今日屠戮我同胞兄弟,怕也是為了打消此地諸侯的懷疑。畢竟那張家,是支持這些奇技淫巧來往商人犯上作亂的。”
孔維拉——孔令贻這樣下了結論。
“有理。”另一個人點了點頭,“那依汝所見,她當是哪派亂黨?此倡婦最近日日夜不歸宿,與奴隸貧民同食同寝,看着倒像是你所說的北方蘇俄、西人墨家?”
“應該不是。”孔維拉搖了搖頭,“那西人墨家布爾什維克雖是亂黨,但據我聽說也多少有些倫理道德。且不說什麼兼愛非攻、工人掌權,光是一條不許納妾就已然否了。像她那樣日日勾引男子,還當庭胡亂殺人之人,早該被他們所謂‘政委’之風憲官吏一槍斃了。孫文一派亦是禁止納妾,這兩派恐怕都可以排除了。”
正當幾人議論紛紛之時,酒店服務生頂替了禮官在門外大喊一聲帝姬駕到便推開房門。踩着高跟鞋提着裙擺哼着歌上樓梯的星缇紗腳步輕快,裙擺搖曳皇冠閃爍地駕臨這個套件。
“孔泰爾的諸位先生。”
帝姬看着這些男人,聲音溫軟笑容柔美。她将這些人看到她那一瞬間的諸般神态盡收眼底——厭惡,惡心,恐懼,輕蔑,以及仿佛已經透過她漆黑的官服看到她尚未發育的肉/體一般不加掩飾的色/欲。
向高階魔女奉獻身體當然是歌秋羅男人無可厚非的本能,但這些人的目光仍然是讓星缇紗在心裡冷笑不已。
敢這樣看着帝姬,怕是全家都被穿了。這幫蠢貨還不知道遮掩,根本沒想過自己已然暴露了身份。
是狂妄,是無知,還是他們沒想過這一點呢?
對着女子,對着蠻夷,自然不必裝出對“人”的禮貌,是嗎?
星缇紗臉上依舊笑得溫柔又可愛,她徑直走到了剛從最東邊主座上站起來的孔泰爾伯爵納卡面前,提起裙擺就是一記高鞭腿掃在對方臉上。
“啊!”
“老祖——”
“我再問一遍,”
星缇紗踩着倒在地上哀嚎的伯爵走到主位上坐下——雖然她剛剛根本啥也沒問。
“孔泰爾家族的諸位先生,既見帝姬,為何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