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抱着書堆的康斯特能感覺到,書堆後面的帝姬殿下都快要飛起來了。
真是奇怪,這帝姬怎麼就這麼信任他們這些人?她對自己用盧爾尼德那個戰犯的人頭将自己的意圖廣而告之的效果就如此自信嗎?她憑什麼就認為沒有人會混進來然後借機給她扣個帽子奪了她這鳥位?
溫室裡養出來的蠢貨。
康斯特在書堆的遮擋後,不聲不響地對星缇紗下了這樣一個定論。
他最厭煩的就是這種人。
……也不算吧。
那些站在别人的屍骨血肉上,把别人的血汗從指尖漏下一點,就一臉天真地要窮人們對他們感恩戴德的貴族,也不會穿着女仆裝裹着三角頭巾在風吹煤灰滿天飛的地方幹活。
但是還是很蠢。
想到這樣的愚蠢是在十六個避難所數萬人死難的時候,用整個國家的民脂民膏養出來的,康斯特隻覺得厭煩。
想要在貴族派的大本營搞低配版避難所,卻連這種基本的問題都考慮不到,簡直蠢得他頭疼。
幫這種聒噪又天真的蠢貨幹活可不會輕松。
等着帝姬回到礦場再經過一番交談安排之後天早已完全黑了下去,康斯特抱着書跟着珀姬前往新為他隔出來的單間,前方珀姬舉着的火把火光搖動,下風吹動他有些長了的青色頭發。
“你們這什麼時候改制的?”
“什麼?”單手抱着一大沓書的珀姬沒聽明白,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之前這裡是用奴隸的吧,剛才我看見有脖子捆着繃帶的人跟普通工人勾肩搭背的。”
“哦,剛才你沒聽老師說嗎?”珀姬笑了,“就是在武裝取締都城倡館之後,借着那件事情以及萊勒叔叔的情報和我跟溫斯基的身份,老師跟大家攤牌了。”
攤牌的内容不包括重生與電子産品,除此之外都說給了礦場的所有人。借着一起砍人的熱乎勁趁熱打鐵,一鼓作氣解決了這個問題。
“你們帝……你老師真的覺得這樣有用嗎?”
“……什麼?”
“即使是攤牌也一定會有人不願意跟奴隸共處一室,即使是帶人砍人也不可能解救都城所有倡伎——我知道現在你們老師把主動權握在手上要求那些負責接手此事的官員把倡伎交給她,可總也還是會有很多——”
“那就一個一個解決。”
“什麼?”
這一次輪到康斯特發問了。
“如果還有人不願意跟其他同胞平等生活,那就一個一個想辦法說服他們。如果還有倡伎,就想辦法一個一個解救他們。即使是建立像萊勒叔叔說的那樣的、十三年前的真正的避難所,也不可能一口氣解決整個國家的問題。問題是解決不完的,即使全部解決了現階段的問題,未來也仍然會不斷冒出新的問題。所以無論如何隻要想辦法不斷去正确地解決問題就是我們需要且唯一能做到的事情,攤牌肯定不可能讓所有人都願意放棄原來的觀念,但是有第一步就能邁出第二步,風氣已經形成接下來誰有問題逐個擊破就可以了。”
“……你也是其他避難所來的?”
“不是啊,剛才老師不是跟你說過我了嘛?”珀姬歪着頭,一邊走一邊看着側後方的康斯特,“這些道理是老師告訴我的,畢竟我也來這裡好幾個月了嘛,也當老師的助手有一段時間了。”
“……你的措辭可不像是農民的女兒。”
康斯特咽下去的前半句,是質疑星缇紗這樣的溫室花朵怎麼可能說出這些話。
“對了,今天白天你們老師到底出去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