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在穩步回升,礦場的一切在有條不紊地建設。平整土地時弄走的石頭分門别類,石灰石或相對圓滑的之類立刻有用的收集起來,次一些暫時用不到的堆放在那準備當建材。土地被夯實,拓展出更多平坦的活動區域。砍倒的樹木做成急需的桌椅闆凳之外,還留下一些特别直的枝幹打上孔敲進地裡,拉上麻繩作為晾衣場的設施。
磚窯的運作已經走上正軌,但水泥制作還遙遙無期。星缇紗親自帶着人,一手拿着充做登山杖的樹枝,一手提着柴刀開路。在那早已經曆過開采而後又荒廢大半的礦山上尋找礦脈和舊日開采後又被炸毀的痕迹。她穿着形似丐版機能工裝的衣褲和靴子——從蘿絲那薅來的勞羅拉傳統服飾,她的藍校服弄髒洗了還沒幹——又不倫不類地打了綁腿和縛臂,頭上帶着木頭削出來、墊了棉花的“安全帽”,帶着一群和她同樣裝備的成年人和孩子,在山上行進。
如果遇到需要鑽礦坑礦道之類危險的事情,孩子們自然是不能參與的。星缇紗指揮珀姬帶着溫斯基按照之前她交代的方式,跟留下的成年人協調保護孩子們——這個時節山上要是竄出野獸,那正是最餓最兇的時候。而後她自己給自己上好安全繩打頭陣,探明前方安全可行之後再指揮剩下的人跟上。
珀姬激發了魔力,力氣比之前忽然間就大了不少。她在校服袖口上捆了縛臂帶着老師送給她的新魔杖,尚且單薄的背上背着一個剛做好倒刺還沒打磨幹淨的木箱。木箱裡面分隔好大大小小的格子,一路上她和同學們找到的奇怪石頭,被辨認之後放了進去。
藍色的含有銅,就是銅币那個銅。紅色的含有鐵,和我們的血液一樣,因為含有鐵而呈現紅色。
純白色還有點亮閃閃的那一塊是石英岩,它可以燒成透亮晶瑩的玻璃;卷在一起的那一小塊好像是某種海洋生物的化石,它嵌在頁岩上,默默證明着這裡曾經在億萬斯年之前是一片浩瀚汪洋。層疊的變質岩裡夾着發灰的魔石,也夾着在同一個地質曆史時期其他動植物的化石——找到它們,很多時候就離煤礦很近了。
“老師你看我找到一特牛/逼的蟲!”
星缇紗正帶隊開路,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孩子興奮的喊聲。她一回頭,隻見那孩子舉着個比星缇紗手指還粗的七彩毛毛蟲,這還在一伸一縮的小東西吓得星缇紗微笑都沒來得及收回去,一句“讓老師看看”還卡在喉嚨裡,人已經飛奔過去把那玩意從孩子的手上打飛出去。
“小祖宗诶,那玩意有毒!”
結果還是慢了一步,小孩感覺手上好像被什麼東西刺到了,星缇紗捏起來一看——好嘛,一根綠油油的硬毛紮進肉裡了。
她當即讓隊伍停下,所有人原地休息一會。孩子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大聲喧嘩着自己的新發現。成年人則是靠着樹幹閑聊,又或者把自家的小孩揪過來讓喝水。星缇紗讓那小孩舉着手别自己亂弄那傷口,自己則趕緊把灰色的雙肩包甩到前面,手忙腳亂撕吧開新裝上去的拉鍊,拿出蒸餾酒和衛生棉給那孩子處理傷口。
把刺拔出來,确定沒有殘留在肉裡的之後,趕緊消毒上藥,讓孩子坐下去降低血液循環的速度,觀察是否有不良反應。
這小孩倒是不怕痛,還沒皮沒臉地樂着說老師能給我一糖嗎我想吃。
星缇紗估算着時間,見這孩子活蹦亂跳沒有什麼問題——除了手指腫了之外,好得跟沒事人似的。她這才放下心來,給了孩子一個腦瓜崩——吃吃吃就想着吃,上山前老師跟你強調什麼都忘了?看到蟲子就拿手揪哇?這次捉個毛毛蟲老師幫你打飛了,下次你要是捏到老虎尾巴老師可沒辦法把你從它嗓子眼裡摳出來。
小孩挨了一崩倒也不鬧,繼續沒皮沒臉地樂,舉着自己腫了的手指就奔着同學堆去了,跟發現新大陸了似的給同學們展示自己受了傷的手指。
星缇紗環抱着雙臂,心裡想着學習勞羅拉的行為作風還真是有利于和大家打成一片。看了看天色,她把挂在胸前的金屬哨子拿起來:“集合!準備繼續出發!”
尖銳的哨音吓飛了幾隻趴在窩裡的雀鳥,根據黃桃的命名它們應該是叫“歌秋羅超級無敵炫彩大山雀”——是的,本着地球科學界誰發現誰命名的原則,和據黃桃同志說其本人相當嚴謹的考據分類态度,這玩意真叫這個。
好吧,它們确實很炫彩。
星缇紗撿起一片掉落在腳邊的羽毛,遞給手還腫着的孩子。讓他拿沒事那邊拿着,交給珀姬放到箱子裡。
“老師這個也放嗎?”
“放!”
“好耶!”
而當此之時,山下的校園裡蘿絲也沒能閑着。前些日子被燒了屋子那對夫婦沒敢收她的金币,沒幾天就賣了地,帶着那兩枚金币和賣地的錢找到礦場來,戰戰兢兢地說您還是收回去吧。而後這倆沒了房子沒了地的人就也幹脆被收編進了礦場——錢自然是沒收回來的,順帶還解決了孩子未來的教育問題。
雖然在這個平均胎教肄業的破爛農業國,對連飯都吃不飽的平民而言,根本不存在兒童教育這種好高骛遠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