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麼樣？”蘿絲慌張地想要找個地方把碗放下，可手足無措間也夠不着遠處的桌子，“您——您要不要睡一下，我扶您起來……”

靠在她懷裡的帝姬又一次擺了擺手，用那有些啞了的嗓子說自己沒事大概隻是有點低血糖。

“低……您剛才說啥？”

“低血糖。”星缇紗提起力氣重複了一次，她擠出個笑臉仰起頭看着蘿絲，“就是……你說的對，我餓得有點狠了。把粥給我吧，我喝兩口緩緩。”

“我喂您吧……”

“不、不用！”

好容易才攔住蘿絲那拿着碗勺就要跪下來喂她的動作，星缇紗趕緊搶過碗自己喝起來。她讓蘿絲趕緊找個地方休息，可蘿絲堅決不願意在帝姬還工作的時候自己就先睡覺。

“帝姬殿下，我出門前我媽就一直反反複複交代我……哈呼——”

話沒說完，蘿絲小姐就先打了個大哈欠。

“别管她都說了點什麼了！我現在讓你去睡覺！我讓你去你就去啊！”

珀姬的高熱始終退不下來，自從白日裡昏迷之後就再也沒醒來過。明明就是極端的饑寒交迫導緻的氣虛發熱和花期不調，可幾碗湯藥灌下去，體溫每每下降些許之後不超過一個小時就會重新飙升上去。敷在她額頭上的濕毛巾都被蒸得發燙，星缇紗俯身從腳邊的水桶裡拿起一塊新的，将換下來那塊丢進了桶裡。

連帶着語氣也帶上了些不耐煩。

“我、我去幫您重新打一桶水——一碗粥夠嗎？我再給您從廚房裡拿點東西來吃吧。”

“不用，你快去睡吧，我餓狠了一下子也吃不進去多少。”星缇紗揉着太陽穴，深吸氣調整自己的情緒，說話的态度也随即軟了下來，“抱歉我有些着急了……我的意思是，抱歉，我不是故意吼你的，蘿絲，抱歉……但是趕快去睡覺吧。”

蘿絲沒說話。

“這是——”星缇紗用力地扭了一下頭，僵硬的肌肉讓她差點忍不住自己呲牙咧嘴的沖動。她試圖讓蘿絲相信她此刻很放松——至少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去睡覺的模樣，“是命令，蘿絲，快去休息。明天我們還有更多工作要做呢，别搞得自己太疲乏。”

“……好的，殿下。”蘿絲的聲音有些悶悶的，顯然并不情願，“那您也趕快休息吧，您的身體本來就老他媽差……挺不好的……”

“我知道。”

星缇紗随口回應了蘿絲一句。

“您……”

“您說什麼？”蘿絲擡頭，結果對上了同時仰起頭的星缇紗臉上那同樣莫名其妙的目光。

“放、放過……”

“是她！”蘿絲率先反應過來擡起手指向炕上的珀姬，星缇紗立刻順着蘿絲手指的方向轉過身。

方才還安靜地躺在床上的姑娘此刻胸膛劇烈起伏着，因為高熱而異常潮紅的臉上表情痛苦。似乎是因為發燒導緻的呼吸困難，她好像正在經曆難以醒來的噩夢。她掙紮着，劇烈地喘息着，緊緊閉着的雙眼和皺着的眉頭讓她這一張瘦削的臉仿佛被擰成了一團。

她似乎正拼盡全力想喊出什麼東西，可那燒啞了的嗓子和艱難蠕動的嘴唇裡擠出的聲音仍然微弱至極。

“放過我……放我走……放我走……求您了，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