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蘿絲。”帝姬捏了捏蘿絲的手,她輕輕呼了口氣,目光似乎還是在看着很遠的地方,“你是北境軍務統領绉瑟娜元帥的女兒,我是帝姬,咱倆一會往那一站就行。”
“就……杵那當雕塑?”
“我的意思是會有人自己來邀請我們的。”
“這樣也……我了個草,真來了!?”
星缇紗話音落在序幕曲結束的刹那,蘿絲目瞪口呆地看着舞池對面走來的人,而後目光轉為無限的崇拜看向星缇紗。
“聖女陛下把這也告訴您了?”
星缇紗沒有回答蘿絲,她微笑着迎上去,随意地将自己的手搭在其中一位來者的手面上,而後歪頭對旁邊另一個少年微笑着:“謝謝您的邀請,安霁利納少爺。我的朋友蘿絲小姐也還沒有舞伴,如果可以,我想拜托您去與她共舞——如果您願意的話,我會感激不盡的。”
“不,帝姬殿下。”那被星缇紗拒絕了的少年并不為此尴尬,他那因為北方血統而看着要比星缇紗成熟許多的臉龐上帶着紳士的微笑,“這也是臣的榮幸,您的感激于此而言實在是言重了,臣有些惶恐。”
“那太好了,請快去吧,不要讓我的朋友久等了。”
舞曲已經将這第一支舞的大幕拉開,星缇紗将左手搭在她接受了邀請的少年肩膀上,配合着他的腳步翩跹起舞。在裙擺翻飛與身影旋轉的空隙間,她向那人又一次投去一個微笑。
“帝姬殿下……”
“嗯?”
星缇紗的嘴角仍然上揚起溫柔的弧度,順着聲音,她那雙溢滿溫柔笑意的眼睛看向了正與自己起舞的少年。這是個來自中南部的少年,淺金色的長發紮着高馬尾,薄而寬的中分劉海長抵睫毛。他淺金色的睫毛下在藍綠色的眼睛裡投下影子,如同日光撒向湖水,如同湖水映出披着朝陽的小樹。
“謝、謝謝您選擇了臣……”少年的臉龐泛起紅霞,他感受着帝姬手臂摟住自己的肩膀,急促的呼吸和心跳讓他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帝姬正那樣溫柔的眼睛看着他,可他卻不敢同那兩汪融化了朝霞的秋水對視,就連準備好的話也都忘了個一幹二淨,“臣、臣叫做——”
“塔德。”帝姬那塗着橘紅口脂的薄唇輕輕吐出了這個單詞,她打斷了少年不知所措的發言,拯救了這個興奮而又無比慌亂的人,“塔德·艾缇拉·沙萊。我記得你的名字,塔德。”
“帝、帝姬殿下!”
塔德被這輕如春風的聲音攪得心跳如擂鼓,他幾乎站不直腿,一個旋轉差點崴了腳拉着帝姬一起摔在地上。他拼命吞唾沫試圖穩住呼吸,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發燙的臉已經紅得像是西紅柿。帝姬的長發并未編成多麼華麗的發式,粗長的麻花辮上打成蝴蝶結的棕色絲帶在舞步間擦過他的手背,他感受到帝姬身上溫暖的香氣,那是不同于人類的、屬于神明後裔的清淡氣味。像是茶杯中綻放的幹菊花,像是舊書頁裡經年小雛菊,帶着火爐噼啪的暖意,将他籠罩其中。
“嗯。”帝姬并沒有不滿于他的失禮,反而柔聲回應,“塔德——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是我該感謝你和你的朋友,感謝你們避免了我和蘿絲的尴尬。”
“不、不用謝的!”這可憐的小少年被帝姬的柔聲細語攪了個神魂颠倒,若不是舞曲還未結束,他許是要拍着胸脯對星缇紗說,“這些、我、我、臣和帕特裡克少爺是因為舞伴請假了,所、所以是您解了我們的圍!”
“那這就是我的好運氣了。”
帝姬輕輕地笑着,挽着塔德的肩膀拉着他的手完成了一個經典的歌秋羅式旋步。
“您的舞伴是生病了嗎?她現在怎麼樣?還好嗎?”
“她、她——臣的妹妹腳崴了。”塔德想到自己那因為受了傷連站也站不起來,不得不錯過這場重要舞會的妹妹,心裡有不免有些着急。此刻她在宿舍裡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哭了,平日裡他這妹妹哭起來八個女仆圍成一圈哄也難得哄好,“謝謝殿下關心……”
“這樣啊,太可惜了。”星缇紗似乎是輕輕歎了口氣,“那帕特裡克少爺的舞伴呢?”
“他沒說,他隻告訴臣他的舞伴沒來。”
“連——”又是一個旋步,星缇紗被塔德挽着腰旋得裙擺飄揚,“連是誰也沒有說嗎?”
“沒有哎……但是殿下想知道的話臣一會馬上就去問!”
“不用了,謝謝你,塔德。”星缇紗想着剛才看到這兩人交談許久,心下大概有了答案。這安霁利納家族向上聯姻的意圖當真有些明顯,不過這位帕特裡克少爺可比他的二表哥準備充足些,“我隻是問問罷了。”
正當此時,帕特裡克的藍發蹭過星缇紗的手臂。星缇紗一轉頭,看到又一次踩了自己舞伴一腳的蘿絲踮着腳尖一臉敬佩地對着她比了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