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警察說一不二,下午六點就到了。
被傳喚的四個人,方雷林和鄭萊兒就在鎮上,是最早到的。
方雷林跟鄭萊兒前後腳進的派出所門,但一個精神萎靡,看着像是剛睡醒。一個疾步如風,那架勢,看着像是要沖到李茵他們面前讀心,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茵看着鄭萊兒,腦子裡的思路打了結。
從昨晚的電話報警語氣,以及秦楚飛帶回來的消息來看,鄭萊兒還挺擔心方敏的。
而從張良英和方敏的聊天記錄來看,方敏對方雷林這個父親頗有怨念,甚至可以推測出方雷林就是她“斷親”的直接原因。
但關心發小的鄭萊兒,為什麼要在閨蜜失聯後兩年——甚至更早的時候和給發小留下心理陰影的父親搞在一起?
她想不通。
因為有内涵?因為人格魅力?
看着方雷林那張被病魔摧殘的黃而胖的臉,以及臃腫得打了氣一樣的身子,李茵試圖從内在去推斷方雷林身上可能存在的吸引力。
可惜,方雷林高中畢業就到了市裡去打工,後來發達當了老闆,留在雷山鎮的“傳說”少之又少。
前幾年是回來了,不過一直住在一個高檔小區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久而久之,鎮上也就不流通他的消息了。
李茵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放棄。
一直等到下午五點多,張良英和方飛鴻母子到了。
他們在廣州工作生活,得到消息後一路開車回來,也就比京市的警察早到半個小時。
隔着辦公室的窗戶看見他們跨進派出所大門的時候,李茵和秦楚飛幾人快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原因很簡單。
他們太平靜了。
和方雷林、鄭萊兒鮮明的面上表情不同。
這對母子,平靜得給人一種氣定神閑的感覺。
就像是……早就準備好了如何應對一樣。
“不對,有區别。”
杵在一旁的秦楚飛收回視線,轉身拿了兩個一次性杯子接水。嘩啦啦的水流映着窗外的陽光刺進他們的眼睛裡。
秦楚飛的聲音就在這時又一次響起:“張良英看着平靜,但目光不聚焦,說白了就是麻木。像個行屍走肉,跟着兒子走。”
方惠民聽着她的話往外又看了看,追問道:“那方飛鴻呢?”
這小子目光他看着挺聚焦的,打扮得還挺斯文,一副金絲邊眼鏡架在那隻标準的鷹鈎鼻上,十足的斯文敗類模樣。方惠民雖然不懂什麼名牌,但一眼看去,方飛鴻身上那身西服貼身筆挺,腳下的皮鞋也油亮照人,他再不懂,也看得出不是便宜貨。
“他是真平靜。”
秦楚飛已經接好了水,轉身往辦公室外面送去。
他們所不大,沒有專門的接待室,來了人,又沒開始審訊,隻能統一安排在外面的休息椅上等着。
秦楚飛帶着兩杯水出門,一眼就看到方雷林已經躺在休息椅上睡着了。
大喇喇地占了好幾張休息椅,倒把派出所當成了自己家。
“您好,請問是秦警官嗎?”
一道清朗的年輕男聲在身後響起。
不用猜,一定是剛剛進門的張良英和方飛鴻。
秦楚飛側過身走向他們,順帶把手裡的水遞了出去。
“是我,先喝口水。”
她雙眼不動聲色地近距離将他們“掃描”了一遍。
“謝謝。”
張良英接過杯子,禮貌地笑了笑。
她眼角餘光瞥見一遍的鄭萊兒和方雷林,眼底顯然閃過了一抹冷光,在某個地方停了一瞬後便恢複如常。
“她看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