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膩的香氣在車中擴散,漏入的散光附在少女纖長的羽睫上,蕭越看着,胸口莫名的滿足。
喬婉眠手指輕輕搭在錦盒邊緣,“後院裡的暗衛,也幫過婢子的忙,但婢子不知他們有多少人,今日銀子也沒帶夠,便選了一盒大的。”
她擰眉,苦惱問:“大人,這樣夠嗎?是否顯得欠缺誠意?”
半晌,沒有回應。
“大人?”
喬婉眠擡頭,眨着眼看向蕭越。
蕭越目光溫柔,像是讓冰雪消融的暖陽,也看着她。
唇角還帶着一絲溫潤的笑。
翩翩濁世佳公子。
喬婉眠短暫的被迷惑了一下,而後心中警鈴大震:!!!怎麼又來了!!!
她咽下口水,躲閃着目光,小心問:“大大大人,婢子做的不妥?”
蕭越柔聲:“你猜,他們為何不叫明衛?”
他笑得更純良了:“若實在感激,不如今夜就将他們全部叫到望香樓擺幾桌?”
喬婉眠眉眼耷拉下來,不滿都挂在臉上:“那就不送了。”
蕭越引導:“所以?”
“那便也分給刃刀他們吧,隻是數量有點多,若是不能及時吃完,會放壞的。”
蕭越深吸氣,音調含着警告:“喬婉眠。”
喬婉眠疑惑他為什麼更生氣了,可也不敢問,隻縮着脖子,等着蕭越後話。
但他卻什麼也沒有再說,涼飕飕給了喬婉眠一記眼刀後,就把她撂在一旁,閉着眼自顧自小憩了。
……
回到無歸院時暮色垂垂,喬婉眠還在桑耳門前猶豫怎麼安慰她時,就聽不遠處的蕭越啪的摔上了蕪閣的門。
喬婉眠:……
方才下車時,蕭越看起來還像往常一樣半笑不笑吊兒郎當的,甚至主動拿了要給刃刀與斂劍的糕點。
怎麼一會兒功夫又氣上了?
陰晴不定的。
桑耳屋中亮起燭火,喬婉眠叩響門扉,将糕點帶給她。
桑耳啞着嗓子将喬婉眠招呼進門,她打開手邊的木匣,指着其中與喬婉眠一樣的東珠頸鍊,道:“方嬷嬷也給我做了一條,刃刀說可以留下當個念想……我知道你今日買糕點是為了撫慰我們,其實我們與方嬷嬷接觸算不得多,最愛重她的,還是主子。”
“多年前方嬷嬷生過一場大病,還是主子連夜策馬到普城為她請來名醫。主子情緒從不外露,即便難過也不會說的。”
燭火一閃一閃,喬婉眠想到蕭越那總玩世不恭的模樣,又想起方嬷嬷喂她喝藥的模樣,怔了一瞬,急匆匆對桑耳道:“我還有事,你……你好好歇息。”
喬婉眠匆匆趕回自己的寝房,将燈盞點亮,護着光放到屋裡那張小小書案前。
與此同時,小廚房窗扉大敞,蕭越與張十三借着疏懶月色,圍着一張簡陋四方桌對飲。
張十三道:“後事就交給屬下罷……”
無論怎樣,還是該送她千裡歸西原。
蕭越飲盡碗中酒,低低嗯了一聲。
一老一少不再多言,沉默喝着酒。
刃刀敲門:“主子。”
“進。”
刃刀抱拳道:“主子,斂劍已經将手上所有證據送到各個大人府上了,就這兩日應當就會有結果。”
“嗯,知道了。”蕭越淡聲,“你也坐,一起吃。”
“是。”
刃刀坐下,才注意到竈台上面,有一大兩小三個精緻錦盒。
察覺到刃刀的目光,蕭越一邊為他斟酒,一邊道:“那是喬婉眠給你與斂劍的糕點。”
刃刀怔了一瞬:這麼多?
他飛快用餘光掃了一下蕭越的面色,警覺的埋下頭,語氣嚴肅:“屬下不敢收。”
蕭越不置可否,将酒碗推到刃刀面前,“先敬一杯。”
刃刀點點頭,對着窗外淡月一舉,将碗中酒緩緩灑在地上。
亦無需多言。
……
直至二更,蕭越隻是有些乏累,沒能感到那能讓人忘憂的蒸騰醉意。
他看了看已經歪在一旁昏睡過去的張十三,又看看抱着酒壇數糕點的刃刀,道:“行了,回去休息罷。”
刃刀擡起頭,兩頰通紅雙眼迷蒙,大着舌頭道:“屬下數、數清楚了,一共試十試個,謝、謝少夫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
蕭越皺眉看了刃刀一會兒,實在不想管他,推門叫來桑耳。
桑耳走到門口就差點被沖天的酒氣熏個倒仰,看到滿地的酒壇與攤在地上的兩人,歎了口氣:“主子。”
蕭越道:“這兩個交給你了。”
刃刀晃晃悠悠撐着桌子站起身:“桑耳姐姐,你終于來關心我了。”
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