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将軍的建議是？”

景元沉默良久，說出一個出乎二人意料的答案。

“順其自然。”

“什麼？”冷疏不解，隻聽他慢慢解釋：

“仙舟孩子如何學習，便讓他如何受教。實在不方便講學的話，送些書去就好，他很愛讀書。我建議從持明與仙舟的關系、仙舟與豐饒的糾葛開始，讓他自行了解曆史，了解傳承，也了解你們所提議的律法與罪名。他會形成自己的想法，你們可以定期嘗試與他交流，但請不要以過于強勢的态度。”

“真正的認同是發自于尊重和理解的，而非逼迫。”景元怅然道，“我明白十王司的考量，但請允許我，選擇相信他一回。”

“…………”

冷疏以往的脾性與這番話可謂相克，如今她也不是很能明白。理解，相信？若如此對待幽囚獄十惡不赦的犯人，真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還是說，在你心裡，他是最為特殊的存在，特殊到包攬你的一切憐憫和……舊情？

輯風見判官半天沒有反應，忍不住拉她的衣角：“将軍已經給出意見了，因果殿那邊還有任務等您對接，咱是不是可以……快些？”

因果殿，因果……是啊，有因必有果，我倒要看看你種下的因，最後能結出怎樣的果。冷疏内心幾經思考，歎了口氣：“好吧，我會将您所言如實轉告，十王司後續安排，也必及時通報于您。”

“多謝。”景元點頭。

冷疏垂眸，領着輯風向外走去，到門前時忽然停下，折返回來。

“差點忘了。”她說。

“嗯？”景元見她掏出一本書，放到案上，“這是？”

“不知道是哪個家夥寫的小說，也不知道是被哪個家夥扔到因果殿的。我無意中撿到瞧了幾眼，無聊的很，我想将軍或許感興趣，閑時可以看看。”

什麼意思，你覺得無聊的難道我會喜歡？景元感到莫名其妙，剛想推辭，定睛一看封面，瞬間愣住。

隻見那破舊的封面上印着幾個大字：仙舟奇俠傳。

景元輕笑。

“咳……原來是這本書啊……真是感謝，我會好好重溫一遍的。”

待二人走後，他摸着書角，就像很多年前那樣，一翻就翻到想要看見的那一頁。

“誰能想到，竟然是那位前輩。不知為什麼他暈倒在林子裡，本相也僞裝了起來，但我一眼就認出是他，不愧是我，仙舟最強的劍俠……”

書中少年得意地腹诽着，書外讀者卻在匆匆一瞥之後，将它又重新合上。

哪裡還需要重溫呢，明明他始終都記得……

幾日後，冷疏剛挑選好仙舟法典與罪案選集，一名雲騎守衛送了許多本書過來，大部分是景元收集的史料古籍。

她憑借自己的火眼金睛，從裡面揪出一本眼熟的……《仙舟奇俠傳》。

這種傑作……

“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冷疏翻了個白眼，把小說又扔回書堆裡，對下屬說：“送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