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拼命掙紮,将和尚前胸後背傷得痕迹遍布。
“玉青,休要胡鬧,你也聽到有人往這邊來。難道你想被看到我們這個樣子?”
兩個和尚往泉水處走,果真發現了林中躺倒的劉賢。
“阿賢?你沒事吧?出了什麼事?”
劉賢被拍打雙頰,終于清醒。他回頭未見小師父和小青,心中有了判斷。他解釋道:“我……我體質不佳,暈過去了,多虧二位。”
“看來你得好好在寺中勤學苦練,增強體質。”
兩個和尚到泉邊去拿扁擔和水桶,其中一個和尚發現了岸邊的佛珠。劉賢趕緊将其拿回,道:“是我遺落的。”
他們要在泉中打水,劉賢趕緊阻止:“我見有白鶴往高處,想必源頭處泉水潔淨。不如我們往上,取最清純之水。”
“甚好。”兩個和尚點頭稱是。
*
另一邊,玉青任由和尚帶着他從山體内部的溶洞中冒了頭。
溶洞内漆黑無比,僅有玉青的綠眼睛在發光。法海仍抱着他不放手,本已經被逼出去的熱氣又有了複蘇的征象。
“滾!”玉青把他往旁邊踢。
法海滾了兩圈站起來,心裡歎息。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在黑暗中摸索,摸到了陳舊的桌台,用法力将隻剩極短一截的蠟燭點燃。
燭光幽幽,一僧一蛇沉默無言。
這裡以前是高僧閉關修行的地方,還殘留了一些人類居住的痕迹,但大部分物件已殘破不堪,正如他們兩人之間難以言說的關系。
不久前還纏綿悱恻、難舍難分,此刻卻相背而立。
法海在那積灰的蒲團上坐下,沉默良久,才對着玉青僵硬的背影問道:“小青,你願意聽我解釋嗎?”
“解釋……你要解釋什麼?”玉青将自己隐藏在燭光照不到的黑暗中,不肯直面和尚。
剛剛兩人纏鬥,雖然和尚隻守不攻,但勝負明顯。即使玉青的階位到了通靈,也不可能占據上風。也許,他要到了入境或化劫,才有能與和尚一戰之力。
無論如何,他确實是失敗了,他打不過和尚。
“你疑我騙你。”法海身上的水滴落,将蒲團、破布打濕,混着他皮膚上破出的微少鮮血。
冬季溶洞靜谧,但此等鮮甜香味仍刺激到了沉睡其中的嗜血者。野獸在暗處蟄伏,貪婪的視線逡巡往返。
“我沒有騙你,我說過想娶你,與你厮守,皆是真心。”法海垂下眼眸,在述說的同時也在審視,“但我對劉賢所說,人妖殊途不能結合,否則必将遭受天譴,殃及無辜,也是我真心認為。”
玉青這才回頭,看向和尚。
他渾身濕透,上身不着一物,滿布血痕。情/藥的熱氣還未完全消退,令他散發着一股令妖癡迷的香味來。
若是之前,玉青肯定會被迷得失了心智,聽信和尚的辯解,與他重修舊好。但現在,很多事情不一樣了。
“是嗎?”玉青情緒平靜,語氣冷淡。
法海繼續解釋:“玉青,出家人不打诳語,我從未說過一句謊話。再者,若我是為了捉妖而接近你,又何必騙你?以你我的差距,我捉你何須費這般功夫?便是你姐姐也好,白素貞妖力再高,我也不是對付不了,何須哄你這小小蛇妖?”
這一番話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大,玉青差點又要生氣。他沒想到和尚竟如此看輕他,他好歹,他好歹也是東海……
法海見玉青擰眉,便從蒲團上起身,走近了兩步,放柔聲音:“玉青,我是真心愛你,你能不能信我這一次?”
真心。
愛。
“信你?”玉青内心略微動搖,卻不肯放軟态度,他仍冷臉哼氣,“你不是要修為進益、層層往上?你不是要捉妖除魔,将混迹人間的妖類鎮壓、淨化、放逐?我們妖類成為伴侶無需人類婚姻俗禮,靈肉結合許誓後便是生生世世。你都中了情/藥,卻不願意給我,竟好意思說是真心!”
法海深知此時若是不能解除誤會,兩人怕越行越遠。他沉聲問:“玉青,你要我怎麼做?”
洞中有風,将燭光吹得搖曳,竟使得玉青的心也跟着顫動。
他察覺到了黑暗中的觊觎者,用豎瞳利齒反過來釋放威脅的信号。他轉身抓住和尚的肩膀,讓風變得猛烈而将燭火吹滅。
瞬間,他将和尚拉入了黑暗中,咬着牙說:
“我要你,法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