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人偶的手攥緊，使得人偶的關節咔咔作響，周梧咬牙把人偶扔回供桌上，把絲線又緊緊纏起來，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作用，他總是要嘗試一下。

處理好老房子裡的東西，周梧回到洋房，躺回妻子身邊，從後抱住她，感受着妻子的體溫驅散他身上的戾氣。

此後幾日，貓叫聲越來越嚴重已經到了無法忍受的程度，周梧看着醒來的妻子，溫柔的問：“素儀，你晚上睡得好嗎？”

黃素儀不知道周梧為什麼要問，但她乖巧的點頭：“嗯，怎麼了，你睡得不好。”

“沒有，”周梧否認，确保妻子不受影響就好，每一日他都在床底點燃安神香，在香用盡之前，他會解決好的。

和妻子說了自己有事外出，周梧把人偶包裹好，獨自驅車來到段功居住的巷子口，提着包裹，周梧走到種着桂花樹的門前，敲響門栓。

“咚咚咚，”聲音在巷子裡回蕩，許久不見人來開門。

心急如焚的周梧再次敲動門栓，隻是這次他沒有停歇，持續不斷地聲音四散開來。

終于，旁邊的鄰居被吵到了，走來打開門，對着周梧說：“别敲了，沒人，他說要出趟遠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說完也不等周梧反應就再次關上門，獨留周梧一人站在門前。

敲門的手頓住，迷茫和恐懼一點點爬上周梧的心頭，段功怎麼會出遠門了，明明上次他來還那些東西的時候他也沒說要出門，還約定了會送他一個人偶。

走了空的周梧臉色陰沉的回到車上，他坐在車裡手壓在方向盤上，頭砸到手背上，疼痛喚起一絲清明。

既然段功出了遠門不知何時回來，他就自己想辦法解決，不就是一個魂魄，難道人還能怕一個鬼，活着的時候都隻能任他擺布，更何況死了。

想到這周梧把視線落在副駕駛的包裹裡，他握緊拳頭下了決心，目視前方啟動車開出巷子。

天光尚早，周梧開車來到一家冥器店，冥器店老闆扶了扶有些松大的眼鏡，隔着圓溜溜的鏡片看向眼前的客人，打量穿着後他得出此人非富即貴的結論。

“請問你是要帶點什麼，”老闆走到周梧身邊，“我們這裡一應俱全，不管你是新喪還是祭祖，都能找到合适的東西。”

周梧沒理老闆，他在店裡掃了一圈，依據着前幾年給父親辦葬禮的記憶搜尋着需要的東西。

雖然沒得到回應，老闆也不生氣，做這個生意的，遇到的客人難免都脾氣态度較差，畢竟都是給逝去的至親好友買東西，心情好不起來。

在冥器店繞了一圈，周梧伸手指過幾樣東西，“這幾樣，給我每種來上點，數量你看着我的車能裝多少你就拿多少。”

購買了一堆紙錢香燭元寶，堆滿了車後座，冥器店老闆差點憋不住笑，幫忙把東西一樣樣搬到車上。

“别的還需要嗎？”老闆站在車邊詢問，“我這裡還有最新的紙紮别墅豪車仆人，每一個都是請和尚念過經的，走了下面的路子，保管你的親人朋友在下面用的稱心如意。”

稱心如意？他才不需要，周梧搖頭拒絕，将車上的冥器付過錢後開車駛向城外。

日頭沒有那麼烈時，車到了郊外的樹林邊，周梧下車吧東西都拿出來，走進樹林裡。

這片林子最開始屬于一位軍閥，那軍閥和周父關系不錯，後來軍閥在其他地方被打死了，這片林子就成了無主之地，因為遠離城區，沒有什麼人來，周梧放心的拿着東西來到林中的水潭邊。

随手把地上的枯枝掃到一邊以免燃燒時造成火災，周梧把紙錢等東西倒在地上，又把人偶拿出來扔在中間。

紙錢點火後很快燃燒起來，周梧蹲在旁邊時不時往裡撒東西。

“素儀，我不管你在不在裡面，你都死了，就别再來找我，也别想着傷害我妻子，冤有仇債有主，你既然死了也應該想起來那件事了，你要□□也去找黃成壽，是他把你害成這樣的。”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我也不會用你的身體來換魂，你如果魂魄已經脫離出去，就去投胎吧，說不定我還沒死，你就又有一具新的身體了。”

“隻要你别來找我和我妻子的麻煩，我會每年都給你燒紙的，剛才紙紮店老闆的話你也聽到了，他那裡還有很多好東西，隻要你我之間此後相安無事，我就全都燒給你。”

“當然了，如果你不答應，你自己想清楚，這個世界上知道你已經死了的人隻有我，不會有人給你燒紙的，不管是人世還是地府，窮人和窮鬼都是不好過的。”

火焰中人偶臉上的色彩最先模糊，接着關節一段段散開，被新丢進的紙錢覆蓋住，無數的紙錢元寶燃盡，地上隻剩下一塊黑色的痕迹，一陣風吹來，黑灰輕飄飄散開，什麼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