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功看了一眼镯子,又仔細看着黃素儀,待黃素儀感覺被看的有些發毛時,段功說話了:“依我現在看來,黃小姐已經不适合再戴這個镯子了。”
對段功的結論,黃家父女沒有異言,對于镯子的去留,幾人也有了各自的心思。
作為镯子的主人,黃素儀心情有些複雜,當時周梧将其拿到她眼前時,她一眼就相中了,聽段功的意思,送這玉給周梧的人不知道抱着什麼心思,但周梧大概隻是覺得這玉不錯就轉送給她,之後發生的事也算是無妄之災。
一時拿不定主意的黃素儀将求助的視線看向了黃父,她有些怨恨但更多的是不舍。
黃父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玉,他還從未見過有玉能先害人又救人,看着女兒的眼睛,他第一次感覺有些難以決定,玉本身不存在善惡,可傷害的确已經造成。
“如果黃小姐舍得割愛,可否把這玉镯轉送給我,”段功突然開口。
“您想要?”黃素儀意外的看向他。
“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如此獨特的東西也不常見,”段功說,“如果可以,就把這玉镯當做我替黃小姐解決困擾之事的報酬好了。”
黃素儀沒想到段功會開口索要這個镯子,他确實替自己解決了燃眉之急,之後的事情或許還需要有求于他,不過是一個镯子,還本就是燙手山芋,既然他想要就給他好了。
“段先生真是說笑,”黃素儀開口,“如果你喜歡,拿去便是,怎麼可以把這個當報酬,報酬當然另算。”
黃成壽也在一邊說:“報酬我早已準備好,隻等段先生來取,上次是我愛女心切沒想起來,這次怎麼可能還讓您空手而歸。”
說着,黃成壽叫來小厮,把提前準備好的報酬拿來。
小厮幾步小跑,抱着一個手提箱過來,站穩得到黃成壽的目光示意後,打開了箱子。
段功拿起箱子裡的銀元,摩挲後放下,“黃先生不愧是商會老闆,出手真闊綽。”
“哪裡哪裡,段先生對我女兒的救命之恩,我沒齒難忘,之後如果有幫得上忙的地方,段先生盡管開口,我自當傾囊相助。”
生意人嘴裡有幾句實話,段功笑笑,做完表面功夫,拿起桌上的銀元和镯子,起身準備離開,“我就不多叨擾了,如果黃先生黃小姐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
因為近日來天氣轉涼,沒了镯子的黃素儀回到周家,穿着長袖旗袍,周梧暫時沒發現她手上的镯子不見了。
而黃素儀也開始在周宅進行地毯式搜索,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寄生惡魂的物件。
綠植花卉,挂畫瓷器,衣物鞋襪,珠寶首飾,黃素儀統統看過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在那惡魂應該是被重傷了,沒出來作妖。
但脖子上懸着一把斬首的刀,黃素儀心中始終無法不擔憂,她自覺自己已經把可能的東西都翻了個遍,實在無法的她,給父親打去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邊黃父仔細的聽着女兒說,他覺得女兒似乎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許是當局者迷,兩人複盤許久之後,黃父想起段功那句話,“最起眼又最不起眼的,讓你熟悉卻又不會覺得突兀的。”
一個被父女兩人忽略許久的答案突然在腦海中炸現,黃父壓低聲音:“素儀,隻有你在聽電話吧,”得到肯定答複後,他才繼續說:“你是不是忘了周梧是做什麼的,人偶不就是起眼又不起眼,熟悉又不突兀。”
“人偶這東西長得本就像人,你說惡魂藏身在那裡面不是最合适。”黃父說。
黃素儀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把人偶這個選項放在懷疑目标裡,腦子像是可以忽略掉這個東西,可她想起來,周梧之前說最後一個做好的人偶已經在幾月前就賣出去了,現在周家隻有一堆未成形的零件。
“父親,可是之前周梧說家裡沒有做好的人偶了,而且周家也從來不會在家中擺放人偶作為飾物。”
黃成壽歎了口氣,“他說沒有就真的沒有了?你去找找他工作的地方,說不定又有新的已經做好了。”
“可是他的工作室我一般很少去,突然去會不會打草驚蛇。”
“如果真的是在人偶裡,你别忘了段大師所說的,隻要見到它,你就知道怎麼做了,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它,周梧那裡我想辦法把他約出來,你到時候見機行事。”
事已至此,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雖然知道黃父看不見,她還是習慣性的點頭,“好的,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
身後傳來腳步身,黃素儀知道那是周梧回來了,她擡手把電話挂在牆上,略顯寬松的袖口垂落下來,露出光潔的手臂。
剛進來就看到妻子挂掉電話,周梧順口問了一句:“和誰打電話呢?”
誰知這話還未說完,他發現妻子手腕上那隻自己送的手镯不見了蹤影,他幾步沖上前,抓着妻子的手,胸膛起伏語氣急促,還帶着狠意:“你的镯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