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五色線捆樟木箱,七圈最最好,多一匝招小人,少半匝漏财氣!”說完,林夫人揚手抛出一枚銅錢,正落在林昊謙腳下。
林昊謙低頭一看,沒敢擡腳。
“大師說得真準,寶字對準南方,恰應了青龍引路的吉兆。昊謙來得這麼巧,簡直是順得不能再順了。”林夫人高興地拍着手。
“母親走得這般急......”
“我跟你說啊,你父親他們走後,我去街上的卦攤蔔過一卦,上面寫着,陽春逢青龍,南枝接紫雲,大師說,氣運流動,水流則生,木移則發,往南遷,利于咱們家更上一層樓。”
“母親......”
“我昨夜夢見你父親了,他說咱們杭州的宅子裡,海棠開出了雙色花。這是吉兆,咱們一家得團圓。”
“可......”
“我等不了了。”
林夫人跟大兒子說着一個又一個着急要走的理由,她對府裡衆人直接下令就行,不用解釋什麼,唯獨對昊謙,她不能什麼都不說,哪怕理由蒼白,哪怕編一個眼皮跳得厲害,她都得給他一個交代。
看着母親這般急切地遮掩,林昊謙一陣心疼,母親生活向來平穩順暢,極少見她慌張成這樣。
“母親,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我來就是想告訴你這句話,你身後有我。”林昊謙不想去試探什麼,就用這一句話,讓母親知道,不管怎樣都不用害怕。
林夫人怔了怔,随即使勁拍了下昊謙的手,“說什麼呢傻兒子,在外面做過幾筆大生意就覺得自己頂天立地了?就覺得母親不中用,得指望你了?要我說啊,你趕緊給我娶房媳婦,再生幾個孩子,你身後有他們,母親才開心。我在你身後幹嘛呀,我厲害着呢。”
林夫人說着,扭頭看見仆人正要把箱子固定到馬車上,“拿銀針把繩結釘住,莫要路上散開了。”
“母親,你不用帶太多東西,打包好過兩天我一起帶過去就行。”
“我知道,昊謙啊,我實在是惦記你父親和月兒,所以就帶容兒先走,不等你了。等你把蘇州這便的鋪面都安排好,就趕快到杭州來,一定要趕到三月三之前到。”
“三月三?為什麼?”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說那麼多,總之你就快點過去,行不行,能不能行?”
“行,我一定到。”母親的話,他一定能做到。
林夫人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林昊謙剛走,外面來報,說表小姐到了。
林夫人讓人帶進來,思含一見林夫人就跪在地上,“姑媽。”
林夫人起早做的決定,今天啟程去杭州,短期之内可能不會再回來。她差人去了一趟莫府,說願意帶思含一起走,以後思含婚嫁所需也皆由她出,就問莫老爺和思含是否願意。
事發突然,莫老爺和莫夫人一時摸不準林夫人的用意,林府的下人還等着回話,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合計。想了片刻,讓思含去林府至少沒什麼壞處,自家女孩多,庶女好幾個眼看都要到歲數出閣,費心不說,花銷也大,林府有的是錢财,給思含尋親事辦嫁妝想必不會寒酸。退一萬步說,家裡真用到思含了,再去接回來就是了,放着親爹親媽親兄弟姐妹,林府還能強占不成。
消息傳到思含和她姨娘那裡,兩人放下飯碗,意見出奇地一緻,思含願意去。
離家前,莫夫人假惺惺地說了些不舍的話,塞給思含十兩銀子,連個丫鬟都沒給。就一個包袱放了兩件換洗衣服,思含拜别父母,離了家門。
這些事,不用問,林夫人想都能想得到。
“思含,今天你能來,我就明白你和你姨娘的意思,以後就跟着姑媽,女人這輩子,說什麼都沒用,總要走着看才行。”林夫人把思含扶起來,用帕子給她擦了擦淚。
其實,林夫人多此一事,也難說是對是錯,說她心血來潮也好,說她有心結放不下也好,總之跟莫府這剪不斷的關系,似乎非要這麼糾纏着才甘心。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放一個莫府的女兒在自己身邊,她要讓思含成為莫府的第二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