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那些姑娘遊湖是有原因的，他徽州的朋友拜托他幫忙找尋多年前丢失的妹妹，線索在春意樓，這等事又不好大張旗鼓，他才不得已想出這麼個辦法。”林昊澤果然不負重托，把陸北辰的苦衷傳達到了林潇月耳中。

“他還讓我帶了禮物給你。”林昊澤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你及笄時他去過咱們家，說錦記和咱們林家是有一份交情的，知道你病了，表達一下心意。”

林潇月拿起這串血珀，果然跟尋常的不一樣，跟在雲神醫那裡見到過的也不一樣，對着光線看過去，這紅是有層次的，最外層是暗紅琥珀，向内依次化作胭脂、朱砂、榴花諸色，最裡面還包裹什麼，靠近了能聞到極淡極淡的香氣。

林潇月把手串放回了盒子裡，“既然是代表錦記，那還是先去跟父親回一下吧，日後禮尚往來莫要失了禮數。”

“陸兄說了，他認我這個朋友，所以平輩之交，不用那麼古闆，讓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潇月想了想，便将盒子收了起來，一片善意，她也看着二哥的面子。

“我跟你說啊月兒，這不比不知道，一比真是比不過，錦記的貨品超出你腦海裡所能想象的，咱家的古董鋪子就夠厲害了，頂多也是在咱們大明地界上往曆史裡挖，可錦記人家是這個國那個國，什麼獨一份就一個。”林昊澤邊說邊咂舌。

林潇月一臉笑容地由着他發揮，二哥是個什麼人，說話的風格，她可太清楚了。

“你别這麼看着我呀，我說的都是真的，人家那名稱我編都編不出來，容我想想啊。”林昊澤很是不服，他說的都是真的，可不能冤枉他，“南海魚膠、瓊州雪燕、暹羅龍涎、昆侖靈芝、還有天竺來的紫檀佛像、波斯的孔雀石屏風、爪哇的紅寶石、大食國的薔薇水......”

“不過看北辰兄那樣子，他也沒見過這場面，跟我一樣目瞪口呆，挑選禮物都挑不出個章法來。這些東西咱在市場上也沒聽說過，我估計都是給王公貴族備下的。”

“雪燕、靈芝、魚膠，這不都是補品嗎？錦記這船上的品級一定是極好的。”林潇月若有所思。

“那當然好了。就那魚膠，怎麼說的來着......能延年益壽！京城的太醫說的，不得了呢。”

“二哥，你明天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這話說的，就你這身子......河邊風大......人家怎麼可能随便讓上船呢......幹脆你說你想要什麼，我明天再去找北辰兄就是了。”

林潇月就這麼托着下巴直視着他，他話音一轉三折，一句話說完，原地轉了好幾圈。

林潇月想給雲神醫挑幾樣難尋的補品，他自己留着補身子也好，以後炮制丸藥也好，總歸是她的一份心意，到底上了年紀的老人，也可使他少跑幾處，少耗些心血。

七天拂雲谷的相處，林潇月瞧得真切，雲神醫對人冷漠，脾氣古怪，實際是他在保護自己的内心和情感，免受牽挂之苦，免受離散之傷，免受生死之痛。甯願别人對他誤解，甯願悄悄地關心。她晚上睡得并不安穩，午夜夢回時，幾次見雲神醫的廂房還亮着燈。幾個少不經事的孩子，兇險不明的暗潮，都是雲神醫一個人抗下了所有。

他潇灑快意，隻求簡單，不染因果。

她想盡一份心去回報雲神醫的付出，恰好得知錦記的珍品，不想錯過。

“你明天一早跟他聯系一下，問問是否方便帶我前去，就說我想挑兩樣東西送人。”

“林潇月，你什麼時候這麼有錢了？你要送給誰？母親和容兒？那玩意兒不适合咱們家。”

“你别管，你隻管去問就是了。還有，把你的銀票給我點。”林潇月才不想解釋那麼多。

“我是偷跑出來的你不知道嗎？要不是混不下去了，我怎麼會臊眉耷眼地灰溜溜地自己回來。我沒問你要就不錯了。”

“那你今天買的這些東西......”

“北辰兄來家門口找我，我直接跟他出去了，沒帶平安，我身無分文，都是北辰兄結的賬。”林昊澤這套說辭一點兒沒毛病。

“你怎麼好意思？”

“都是他選的，他要買。”

林潇月看着擺了滿滿一桌子的食物，心裡很是踏實，預感明天他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