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秋千啊？晃得人頭暈，放個躺椅多好，不耽誤吃吃喝喝，困了還能睡一覺。”

很快，樹下有了躺椅，躺椅旁有了小桌，小桌上從不缺吃食。

緊接着，樹上垂下支架，支架上挂了紗帳，放下來正好把躺椅罩在裡面，隔絕了蚊蟲。

那個女孩，或躺或坐，或吃吃喝喝，或開懷大笑，或安靜地沉睡。

雨繼續下着，風吹進來，火苗搖晃，潮濕的氣息撲了人滿心滿臉。合歡樹下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隻有風雨，守着渡口。

*** ***

杭州城内。

路北辰在街邊茶館的二樓坐了大半個時辰，時間久得他已經喝不動了。下午時分，茶館裡人并不多，倒也清淨，他要了個臨窗的雅間，夥計說有上午剛到的龍井茶，并且是極其珍貴難得的雨前細芽，“輪不到店裡賣，貴人們都不夠分的，掌櫃的親自帶人在後面打包，也就今天能賣個散客，還有虎跑泉的水，給有緣分趕上的客人嘗嘗，公子可想來上一壺？”

雖然價格高得離譜，陸北辰還是點了點頭，吩咐夥計不要來打擾他。花錢圖個自在，看着夥計笑咪咪地走了，他獨自坐下來，一個人默默地喝茶。屋裡擺設不俗，連焚的香也是上品，但他不太關注這些，眼睛時刻注視着窗外，看着街上的人來人往，還有街口旁的春意樓。

春意樓氣派的大門還關着，還未到營業時間，隻是偶爾有采買的女子進出。樓上軒窗或開或關，有紗簾飄出來，輕軟柔紅，不知哪位佳人在彈琵琶，風吹過時，竟能聽得幾分心聲。

陸北辰似乎有什麼心事，他收回視線，靜靜地看着茶葉浮沉，白瓷盞裡，翠綠的一旗一槍緩緩舒展，茶水青碧透亮，香氣撲鼻，幽而不俗。他久久地低頭，又怔怔地看着遠方，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直到天光暗下來，暮色四合，夥計輕手輕腳進來點了燈。臨街店鋪也開始點亮燈籠，一盞一盞挂在屋檐下。

春意樓則沒有這般過渡，似乎更像是瞬間就被點燃，門打開的那一刻，裡面的金碧輝煌，衣香鬓影，嫣然巧笑，立刻恍了行人的眼。門前上方挂起一排紅燈籠，幾個姑娘盛裝站在台階上，一颦一笑皆是動人，聲音也甜，招呼着前來的客人。

“爺，酒都給您溫上了，今晚想聽什麼曲？”

“爺，您打發人送來的镯子我收到了，喜歡呀，也就是您還總惦記着我這個孤苦的人兒。”

她們邊說邊攙着客人進屋。

陸北辰出了茶樓，站在路邊遲疑了一下，朝春意樓走去，兩個花枝招展的姑娘笑吟吟地迎了上來。

“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來嗎？”

陸北辰小心地躲避着姑娘太過親密的碰觸，這一舉動落在姑娘們眼裡，心裡頓時明白，這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過看穿着打扮，家境應當不一般。

“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進去看看，包你有中意的。”

“公子想必知道咱們春意樓的名氣，你喜歡什麼？喝酒、品茶、聽曲、賞舞、下棋，包括填詞繪畫，咱們姑娘們都有所長。”

陸北辰随着她們進了門，邊走邊把自己的胳膊從姑娘懷裡拽出來，還未來得及打量大堂的熱鬧，迎面就是春意樓的媽媽，徐娘未老，眼裡八面玲珑，滿面笑容。

“好俊俏的公子啊，公子有什麼喜好說給媽媽，媽媽包你滿意。”

“我要見晴水姑娘。”陸北辰早就打聽過了，晴水姑娘是春意樓的當紅頭牌，是媽媽傾盡全力自幼親自調教出來的，在江南風頭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