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變成貓貓棉花娃娃的五條老師。
三,五條老師岌岌可危的節操。
暮色朦胧,車水馬龍的街道,突然刮過一陣寒瑟的強風,隻見一道殘影掠過,帶起的勁風像龍卷風進城,使路人的大衣外套紛飛,枯葉翩然漫天。
一片枯葉吹過天際,順着生命裡必然的相遇悄然落到少女肩上。
薰擡手拂開肩上枯葉,一手抓緊制服包,遲鈍地感覺到自己應該大哭一場。
為該下地獄的神哭喪。
紅綠燈的光映照進她冰冷的眼底,倒計時滴滴答答,一分一秒都在炙烤她對神明畸形的渴求。
她隻知道,她曾是上帝最虔誠的信徒。
可神明沒能聽到信徒的祈願。
她被舍棄了。
突然,好餓。
她吞了吞口水,舌尖摩擦牙齒,眼眸無聲息盯着周圍的人,他們跳動的血管,溫熱的呼吸,說話帶有生氣的聲音,瘋狂勾引她勃發的食欲。
上次進食是前天了吧。
好餓。
好餓。
好餓。
這裡,有好多,好多,好多食物。
薰幽幽凝視前面打電話的工薪男側頸,擡手,指尖剛一觸碰到對方的肩膀,他正好擡腳往前走。感覺到有人碰他,他回頭,聽見一道元氣的少年聲音。
“小野同學!”
工薪男詫異一秒,隻見兩個學生模樣的少年少女,他扭頭繼續打電話,過馬路。
薰的眼角餘光從他身上收回,注視面前和她搭話的虎杖悠仁,少年年輕新鮮的血管跳動,她瞳孔擴圓。随着虎杖悠仁又喊了一次她,她猛然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沉默擡頭。
“虎杖同學……”
他竟然能認出她。
這讓她吃驚,但現在她不能再跟他接觸……她咬緊下唇,竭力維持清醒。
下一瞬,懷裡被人塞了隻毛茸茸,她愕然,揉揉眼睛,睜大眼。
“是,是咪咪!虎杖同學……謝謝,謝謝你。”
“不客氣,神父讓我拿給你的!”
“謝謝,謝謝……我不會再弄丢咪咪的……”
風進眼底,薰覺得眼鼻酸澀,吸了吸鼻子,眼睛更酸了,抱緊懷裡的貓貓棉花娃娃,用臉頰緊緊貼住它。
一旁的虎杖悠仁見到貓貓圓乎乎的身體露出快炸毛的征兆,他手腳比劃,支支吾吾:“小野同學,要不你松一點它——咪咪,感覺它快喘不上來氣了……”
貓貓皮下的五條悟給虎杖悠仁抛去一個“說得好”的眼神。
呵……神果然還是在惡作劇。
之前他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好歹隻是像被封印在這個殼子裡。
現在倒好,能說話也能動,殼子被擠,連帶他也快喘不過氣。
“虎杖同學你說得對,謝謝……”
薰力度松了不少,将貓貓棉花娃娃放進制服包,然後一拍腦門,從裡面拿出一條銀色十字項鍊遞給虎杖悠仁。
“虎杖同學,這是你剛忘在教堂的東西,也是神父讓我轉交給你的……”
在教堂時,神父帶她去簾後就是說這件事。
他以為薰和虎杖悠仁是相熟的朋友,讓她轉交。畢竟教堂裡,出現兩個年輕人,他們還都是學生實在罕見。
薰當時答應轉交,隻是想借此接近虎杖悠仁。
因為她實在找不到什麼話題。
虎杖悠仁接過她手中那條十字項鍊,抓緊在掌心,臉上閃過一瞬的悲傷,“謝謝小野同學,它對我很重要……”
“虎杖同學在難過嗎。”
少女直白的問題使虎杖悠仁愣了下,她黑框眼鏡下的翡翠色雙眸清澈幹淨,眉心微蹙,像能感知到他的情緒。
她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對不熟的人來說有多冒犯。
隻知道,看見虎杖悠仁難過,她也有點感同身受。
就像是他遺失了很重要的東西,是永遠都找不回來的東西。薰能感覺到,她剛才也短暫擁有了這樣的感受。
想到這,她抓緊制服包,指尖一直放在貓貓棉花娃娃後頸上。
“也不是什麼大事……”
虎杖悠仁抿了抿唇,攥緊掌心十字架。
“有個和我說好以後要去看《蚯蚓人》的朋友失約了,當然他不是故意失約的,他隻是,隻是,再也沒辦法赴約了,我希望他能在另一個地方過得好……”
“所以,虎杖同學一直在為你那位失約的朋友做禱告嗎。”
“也許不止……”
少年垂頭,模樣苦悶,粉發沾染暮色飛揚,像染上塵埃的櫻花,并不在這個季節綻放。薰擡手摘下眼鏡,用袖子擦了擦,輕聲道:“既然這樣,我們和虎杖同學的那位朋友一起再去看場《蚯蚓人》吧。”
虎杖悠仁聞聲擡頭,見到少女臉上露出幹淨的淺笑,風吹起她一頭銀灰色的蓬松長發,使她五官一覽無餘,雪白的臉頰微微發紅,她沒想到他會忽然擡頭,慌忙把黑框眼鏡戴回臉上,匆匆低頭。
“虎杖同學如果沒空的話也沒關系,我、我隻是随口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