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兄弟
艾斯和薩博是義兄弟。
他們都有相似的生活習慣,相同的興趣愛好。他們總是在差不多的時間點醒來和感到饑餓,喜歡同一款遊戲,追逐同一場比賽的勝利。當然,他們也會喜歡同一個女孩,在同一個瞬間被那個女孩打動,會同時産生想要撫摸她臉頰的沖動。
比如現在。
少女大口喝下飲品時嘴邊糊了一圈奶蓋,她不好意思地左右看了看,然後伸出舌頭把它舔掉,似乎在掩蓋自己狼狽的證據。
但邊緣部分的白色還是殘留,于是他們同時伸出了手。
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
目光對接那一瞬間,他們都心知肚明。
“不用麻煩!我自己來啦。”這麼說着,她扯出一張紙巾,掏出小鏡子仔細地擦了擦。
“還是很漂亮哦。”薩博笑着說。
艾斯張了張嘴,看了一眼少女的側臉,她笑得很開心。他從未如此深切地在意起薩博和自己的不同來——他會哄女孩開心,很有教養,很體貼,很像一個受歡迎的紳士。
于是他攏了攏自己發皺的外套,試圖讓自己看上去體面一下。幾秒之後,感到不自在,又煩躁着扯開。
“艾斯,你怎麼了?”少女偏過頭,關心地看着他,“不舒服嗎?”
“沒……”下意識想否認,又覺得自己欲蓋彌彰,他點頭,“嗯,有一點。”
“啊?要不要緊啊?是哪裡不舒服,你要說出來啊!”少女摸了摸他的額頭,又貼了貼自己的作為對比,“也不是很燙啊。”
她内衣的肩帶随着動作的弧度滑落,在這個燥熱的、暑氣蒸騰的夏日午後,仿佛被無限放慢與回放。
薩博張開手掌又握成拳,眼神看向了不遠處的一棵老樹。一種難以言說的哽咽和隐秘的興奮沖上了他的頭腦,讓他暫時無法清醒,隻能不知所措地看着那棵樹,大腦卻昏昏沉沉,不停地為他播放着少女白皙圓潤的肩。
艾斯愣愣地盯着她,绯紅蔓延整張臉,顫抖着準備脫下自己的外套。看到她疑惑的眼神,吞吞吐吐道:“給、給你、披……一下。”
她後知後覺地審視自己,無所謂地拉起肩帶:“不用啦!這樣就好了!我看你們倆臉都好紅哦,是不是中暑了!正好這裡離紅心醫療所蠻近的,我們就順便去看看吧!”
“不用!”薩博一拍桌子站起來。
“不用了!”同時艾斯也從座位上跳起來。
“你們……為什麼這麼激動?”少女眨眨眼,狐疑地掃視着他們。
蟬鳴聒噪,此刻卻敵不過心髒的喧嚣。薩博和艾斯也忍不住眨眼,而且是飛快地眨眼,一個抿抿嘴,另一個又忍不住看樹,好似這樣就能減緩心跳帶來的沖擊。
她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大喊:“我懂了!”
“什麼?”艾斯睜大眼睛,惶恐地看着她。
“你懂什麼了?”薩博握緊了拳,感到汗滲出了指縫。
少女抱着胸,得意地說:“你們害怕打針!哈哈哈,被我發現了吧!多大的人了,連這種東西都害怕!”
“對,我怕。”艾斯點點頭,如釋重負。
薩博恢複了之前的笑容:“嗯,我有點害怕醫院。”
“诶?為什麼?”她托着腮,手指在桌子上随意敲了敲,“是不是小時候拔牙遇到了脾氣不好的醫生?我覺得羅和喬巴都很好哦,我就一點都不怕醫院,我去醫療所就像回家一樣!”
艾斯默然了一瞬,然後爽朗地笑道:“不如今天去我家吧。”
“對啊,大家都很想你呢。”薩博打着配合,“我們買了新的桌遊,可以一起玩哦!”
“好呀好呀!”
薩博和艾斯對視一眼,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們是兄弟,有着同一個喜歡的人,也有着相同的敵人。
02.關鍵詞
愛,漢語常用字,詞典解釋為對人或事有深摯的感情。
在西方的《聖經》裡,它被如此描述——
“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艾斯想起在迎新晚會的後台,少女穿着美麗的白紗裙,坐在化妝鏡前,緊張地閉着眼睛,等待娜美給她上妝。
她的睫毛微微顫抖。艾斯忍不住趴在椅子的靠背上,出神地望着她。
他在想,他們結婚那天早上,他執起她的手,低下頭去親吻她的雙唇——那個時候,她是不是也是這樣,緊張地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抖,像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
飛往他心裡的蝴蝶。
“愛是不嫉妒。”
薩博總是忍不住回憶少女提起艾斯時的親昵語氣。艾斯開朗,熱情,有時會少一根筋,但是直覺很準,所以總是逗得她哈哈大笑。
她笑起來總是眉眼彎彎,令人疑心她的開懷如此動容,以緻于看不清眼前的路,所以就忍不住湊上前去扶住她、抱住她,怕她跌倒。
也許不是那樣冠冕堂皇的幫助。
他隻是忍不住想要占有她的笑容。
如果把她抱在懷裡,是不是就能和那個逗她開心的人拉開距離?
“愛是不自誇,不張狂。”
艾斯一直是個張揚的人,但在她的面前會張揚得有些過分。少女的歌聲很好聽。是軍訓主持時被布魯克老師發掘出來的,于是她順理成章去了迎新晚會演唱一首溫柔的歌曲。
艾斯其實不太會唱歌,但是他忍不住在她面前唱歌,想再看一看她因為被難聽到而笑出聲的表情。
那天晚上,薩博對他說:“隻有動物才會在求偶時唱歌。”
他很坦然:“我就是在求偶啊。你呢,薩博,你敢那麼做嗎?”
“不作害羞的事。”
薩博看着熟睡的少女,伸出手摸索她的臉頰。最近晚會的排練任務加重,她又幫忙參與了其他項目的後勤和編排工作,打瞌睡的頻率也變多了。
她的臉有些冰涼,軟軟的,小小的。貼上去是肌膚相觸的溫熱。她人也是溫暖的,總是笑着,好像沒有什麼煩惱,再大的事情就隻是一片雲,一陣風過就散掉了。他很難想象她身體裡一半流着吸血鬼的冰冷血液。
他湊上去,輕輕碰了碰她的唇。
動作溫柔,眼神卻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