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阻力,寶萊飛快跳下了車。
身後,幾個尚且冷靜的幸存者遲疑一下,也跟着跳了下去。
宋天臨注意到角落的異動,看到幾個幸存者往居民樓的方向去,不明所以,但沒有跟去。
落地後,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本應是一片停車場,但不知什麼原因,水泥地被雜草突破占據,逐漸長成這一片柔軟厚實的土地。
寶萊在小腿高的草叢中穿行,她來到最近的居民樓旁,斑駁的石灰牆上貼着一張發黃褶皺的紙,才發現這竟是一篇告居民書。
尊敬的居民們:
近期,我們社區因前任物業管理不善,居民生活條件受到明顯影響,我們對此深感痛心并誠摯緻歉。
好消息是,經過多方努力,一個全新的、專業且充滿責任感的物業團隊即将入駐我們社區!他們将以居民需求為核心,傾聽每位業主的心聲,竭誠提供最貼心、高效的服務。
相信在不久的将來,我們的社區将重新煥發生機與活力。感謝您的理解與支持,讓我們共同期待新物業團隊的到來!
業主委員會
寶萊的目光在那行“業主委員會”上停留了一會。
下一秒,這張紙就被人揭下。
“物業團隊?”
說話的是個體格壯碩、穿着工字背心的男子,也是車上少數幾個冷靜的幸存者之一。
他看完後将紙遞給身邊的人,随即沉聲道:“這個小姑娘說的沒錯,我們真的進副本了。我想這張告居民書就是本次副本的主題。”
男子言行表現得太理所當然,寶萊愣了一下。
第二個說話的是個短發女生,她點點頭:“我之前也看過類似的告居民書,這份的内容有點奇怪。”
她說完又把紙遞給一旁的男生。
男生頭發染黃,年齡看着與寶萊相仿。等他同樣細細看完,飛快瞄了一眼同伴一眼,就把紙遞還給寶萊。
寶萊眼神怪異,看着黃毛遞來的紙,雙手抱臂後退幾步,沒接。
她語氣莫名:“你們這種行為放古代,就是揭皇榜呀?”
大漢、短發女和黃毛男聞言,臉色一僵。
揭皇榜誰都知道,是百姓自信能滿足上面要求,相當于接受任務。
可副本裡的任務哪是能随便接受的?
特别是黃毛男,他下意識想把紙丢掉,又生生停住。隻覺這紙已經成了燙手山芋,怕丢地上又會影響不好……畢竟是“皇榜”。
看到幾人态度,寶萊又撲哧一笑:“你們還真信啦?我随便說說的。”
她惡劣的玩笑讓黃毛男腦門的青筋跳了跳。
大漢倒是情緒穩定,他接過紙疊了疊塞進自己褲兜裡,又向寶萊伸出手:“我叫林梁,我們幾個是從一個大逃殺副本裡出來的,本打算去安置區,既然我們有緣一輛車上遇見,要不要合作?”
他似乎沒看到寶萊先前的舉動,坦然拉攏一個毫不留情捅傷同類的人。
林梁已經看出來了,那些救援隊的人沒一個是有經驗的,與其祈求他們的保護,不如和這些幸存者組隊。
而幸存者裡,果斷掏出剪刀反威懾的寶萊在林梁眼裡很有價值。
“不要。”
出乎意料的是,寶萊拒絕了。
她過來這邊就是為了看這張突兀存在的告示,現在看到了,就要回去。
幾人站在原地俱是一愣,看着女生離開的背影,黃毛男氣急敗壞:“非得找她合作嗎?這也太拽了吧!”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耍着玩。
“拽也是要本錢的。”林梁意味不明道。
女生在車上做出的那番舉動,隻會讓同行人警惕,除了他們,誰還會找她合作?
等寶萊回到車邊,司機和雷明已經清醒了,兩個人臉色都不好。
“我明明是開到安置區的……怎麼會在這裡?!”司機不知所措。
正如林梁猜的那樣,現在能在外面搜尋幸存者的官方救援隊都是沒有進入過副本的,在面對這種詭異事件的經驗,可能還沒這些精神不穩定的幸存者們多。
雷明從幻覺中醒來,看清周圍環境後臉色微變。
但畢竟是隊長,他還是很快冷靜下來:“先确認周圍環境安全,汪舜,你叫上宋天臨一起去,不要走遠。讓李貝安撫好幸存者們的情緒,不要引起恐慌。”
那個叫做汪舜的隊員點點頭,返回車邊叫人。
宋天臨還在清理自己身上不小心沾到的血迹,聽到自己的名字,她心頭一緊,再擡頭看汪舜的表情,頓感不妙,連忙下車。
下車時,宋天臨看到那個女生,看到她信步閑庭地穿行于膝蓋高的草叢中,兩人剛好對視,女生還笑眯眯地沖自己打個招呼。
宋天臨愣了一下,下意識錯開眼。
她落到地上,柔軟的草叢幫她卸掉了部分沖擊,快走幾步,與汪舜會和。
“确定了?”
“嗯,但我想不明白,明明路線是對的,我們怎麼會進來……”
兩人撥開草叢往外探索,說話的聲音飄入寶萊耳中,後面的内容就聽不到了。
寶萊站在原地,環視四周,圍牆上方攔着通電的鐵網、牆根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緩慢爬過。
她忽然想起幾個可能導緻副本範圍擴散的原因。
要麼是這個副本裡死的人夠多,導緻副本能量逸散擴大範圍;要麼副本感受到道具,想要強行将其拉入自己的地盤;又或是因副本同時接納了許多人進入而出現短時間的膨脹……
以上這些都是充分非必要條件,因此末日後期人們公認,在人類安全區外的副本具有随機性。
這種随機性沒法控制,也許上個人走這條路還沒事,下一個人路過時就會瞬間消失。
上輩子官方也隻是在副本外張貼攻略,卻不深入,也是為了盡量避免出現隊員誤入副本傷亡的情況。
車廂内留下記錄員李貝還在安撫幸存者。
寶萊沒再上去,因為她看到不遠處及腰高的草叢被撥開又飛快合攏,由遠及近。
隊長雷明與司機讨論的聲音也忽地停止,兩人不再說話,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