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戚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機界面,發出清晨的第一聲哀嚎,“不是,誰啊!大清早轉什麼院啊!哪個科室,再堅持十五分鐘不行嗎!”
抱怨歸抱怨,他套上黃色工作服走出了休息室,因為太過氣憤,門發出了哐當一聲巨響。
若是以前,姜滿怎麼都會幸災樂禍地笑上幾聲,可今天,她也是受害者。
清平路邊有一個醉漢倒在花壇裡,路過上班的熱心群衆報了警,警醫聯動,她也隻能一同前往。
不僅是姜滿,整個院前急救小組,包括跟車護士小柔,擔架員連宇和小左,駕駛員鐘哥,整車人都如喪考妣得垮着臉,車廂内隻剩下了寂寞。小柔打了個哈欠,然後極具傳染性地一個接着一個,困意籠罩着整輛高速前進的汽車。
“你們,從實招來,誰昨晚吃了芒果!”鐘哥一個哈欠結束,他真怕自己疲勞駕駛睡了過去,開口調動氣氛。
“報告鐘哥,”小柔最先舉手,“不是我,我昨天吃得蘋果。”
“報告鐘哥,不是我,我昨天喝得可樂。”連宇搭腔。
“報告鐘哥,不是我,我昨天吃了雞腿。”姜滿也緊跟其後。
還剩下小左,三個人的目光緊鎖着他,小左猶猶豫豫,讪笑舉手,“報……報告鐘哥,我白天喝了幾口女朋友的楊枝甘露,算嗎?”
“罪魁禍首找到了,”連宇跳起來作勢掐住他的喉嚨,“罰你下次上班前請我們一人一瓶可樂!”
小左連連求饒,雙手合十,高舉頭頂,“我再也不敢了,各位大人。”
這麼一鬧騰過後,睡意總算是消了一些,同時也抵達了目的地。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挂在東邊散發着光熱,氣溫逼近炎夏,春天已完全走遠了。
醉漢已經醒了,但神智還被酒精捆綁,大着舌頭和警察說着一些不着邊際的話,先是說自己外地來打工還沒住宿,然後又說被騙了錢,接着又扯到借酒消愁,借宿馬路,他拉着警察小哥的手不肯放,眼淚糊住了眼睛,嚷嚷着自己沒有犯法。
姜滿看着眼前的景象啼笑皆非,人看上去精神狀态還行,生命體征也平穩,她走上前照例詢問他是否要去醫院。
“醫院?不去醫院!我又沒病!”男人頭搖得飛快,停下來的時候他還有右手抵着太陽穴,腳步也踉跄了一下,好在手還牽着警察,才沒有摔倒。
“那行吧。”姜滿不強求,讓他簽了個字走完流程,載着空車回了醫院。
“作孽啊作孽。”鐘哥忍不住感慨。
“往好了想,至少不用搶救。”小左說。
“是是是,你這個罪魁禍首還是閉嘴吧。”連宇笑着說。
小左微笑,手動閉嘴。
這一來一回,下班時間被拖延了近一個小時。她剛打開休息室的大門,已經接班的兩位醫生的目光就整齊地聚集在她的身上,随即不約而同露出了“你好可憐”的神情。
“聽說你昨晚生意很好。”
“别說了,”姜滿無語凝噎,“再說請你們吃芒果。”
“哈哈哈哈。”
笑聲蔓延在狹小的休息室,直到姜滿換完衣服他們兩人還面帶着笑意。
“現在笑得越猖狂,等會哭得越傷心。”姜滿無差别攻擊。
“女人,你不要太狠。”
“女人不狠,地位不穩。”姜滿挎着手提包踏出休息室,很快又探出一個頭,對着還沒回過神,面面相觑兩人,用輕佻的語氣說:“祝你們好運噢。”
随後,關門,上車,回家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困頓已經裹挾了她的神智,她現在隻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但是,小院的木門被打開了,秋千獨自在空中搖曳,門口的地墊移了一些位置,一切迹象表明,家裡似乎有人闖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