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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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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對我沒有一點喜歡?哪怕一點點?”失望寫滿了王宗堯金色瞳孔。

知命沉默了,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複雜的感情。

這一夜知命都不知道是怎麼度過的。為了掩人耳目,她不敢出門,隻能像之前那樣一個屋檐下,雖然仍舊是一床一榻,但知命覺得别扭極了。她對王宗堯有好感不假,這段時間假裝着兩個男人同住,陪他養傷。現在這個秘密被揭開,王宗堯親手把窗戶紙捅破,知命現在可以用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鲠在喉來形容。一動不動的僵硬在床上,手指頭時不時的扣着床沿。

倒是王宗堯輕松很多,自顧自的在那邊的帳子裡說着話。“你知道嗎?我這段時間總問你信的事,一直擔心唐突了你,你不理我。現在說出來了反倒如釋重負。你這兒最讓我留戀的就是你親手做的枕頭,溫暖柔軟,我從小不喜歡獸皮枕,長大了也不喜歡瓷枕。你這兒的床和枕頭都很舒服。”

知命淡淡的說:“上次妓院那兒的被子和枕頭更舒服。”這倒是真的。

王宗堯似乎是想起來什麼:“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去妓院真的都是有正事,也沒有養外室。以後再解釋給你聽。”隔了許久,帳子那邊傳來王宗堯幽幽的聲音:“知命,如果有一天,我需要離開這裡,天涯海角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知命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都說了不同意。現在是政和初年,如果她沒有記錯,史書上記載政和三年時候王希孟畫完千裡江山圖,等親眼看到畫成,就随便找個借口南下避難。從此再也不回來。等到後面北宋亂成一鍋粥的時候,誰還有心思跟你眉來眼去,天涯海角?我也壓根不關心你去妓院辦什麼狗屁正事。

知命翻了個身,背對着王宗堯不說話。

這一夜知命幾乎沒有睡,輾轉難眠,想到了雪中不甘心青春散場的師母,想到自己兒時的夢想也想做個畫家,辦一場屬于自己的畫展;想到了自己今生的夙願——親眼看着王希孟完成《千裡江山》;想到王宗堯和那紅衣官員眉目之間擦槍走火劍拔弩張;想到王黼谄媚官家的樣子,想到趙子靖咄咄逼人的氣勢。

一個聲音在心裡越來越大聲:去做自己吧!長成一棵樹,把鮮花開的滿樹枝丫。努力去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在這個時代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認定了目标,便也就無所畏懼的昏昏睡去。

天蒙蒙亮,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麼好看的男人,有錢又有顔,不當夫婿可惜了!”

“你到底是誰啊?”知命幽幽的夢境裡,出現一個骷髅幻戲圖。那骷髅分明是哀怨的模樣。

“我是趙知命。”

“你是趙知命,那我是誰?”

“你是誰難道自己都忘了嗎?”

知命又夢魇到了。

王宗堯聽見知命這邊喃喃的掙紮于夢中,覺察不對,翻身幾步過來,拉開知命床帏。

“知命,醒醒。你怎麼了?”王宗堯拍拍知命肩膀,見知命皺着眉頭依舊困頓于夢境中,無法醒來。他将絹帕沾濕,擦擦知命的臉。才将人喚醒。知命頭疼的厲害,好容易從夢魇裡醒過來,出了一身的汗。王宗堯給她端來一杯水,知命一飲而盡,看着王宗堯有點急的神情。她突然就覺得應該做個了斷了。她坐起身,雙手合攏那杯子,看着王宗堯的臉,一字一句的認真的說:“王宗堯,我很認真的想了一夜,對我而言,你是一個不錯的朋友。你厚待于我,我很感激。但我們絕對不适合在一起做夫妻長久的生活下去,對不起我的答案讓你失望了。多謝你擡愛,如今你好的也差不多了。今天就離開吧!保重。”知命雙手摘下脖子上的鍊子,鍊條串着王宗堯曾經送給她的那個扳指,放在桌子上。

在王宗堯錯愕失落中,知命起身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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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宗堯果然走了,沒打招呼就一聲不吭的走了。那個扳指,他沒有帶走,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知命有些許空落落的釋然,心道也好,果然是她趙知命的朋友,幹脆果斷不拖泥帶水。

沒等她收拾好東西回圖畫院,秾芳匆匆過來告訴知命一個消息:“延甯宮禁女道士觀的那位,沒了。”趙知命的母親去世了,一時之間知命怔住了呆在原地,不知道該是什麼表情?秾芳先掉下眼淚:“姑娘,傷心就哭出來吧!”

“可是我并不傷心啊!就是心裡堵着有一點說不上來的難受。”

“姑娘,還有一件事,家主讓德旺過來送信說,過段時間給姑娘選親,讓姑娘這段時間不要亂跑,心裡提前有個準備。”

知命歎了口氣,該來的果然還是要來了,趙令穰心裡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自己的外室或者叫情人剛沒了,古人不都是要給至親守孝嗎?怎麼這麼迫不及待要給她嫁出去?

知命披了秾芳臨時準備的粗生麻布斬缞孝衣駕車去了延甯宮禁女道士觀。

趕到的時候,門口早就候着很多人。除了治喪的一幹勞力之外,居然在門口看到了趙子靖、趙子竢兄弟,趙令穰讓他守在門口接應知命過來。知命來送母親最後一程,她和侍女們都是孝衣裝扮,小雨裡奔波過來,看着柔弱的憐憫。

“又是這副楚楚可憐做派給誰看?”一個外婦養的孽種,不倫不類的樣子混在男人堆裡,多半狐媚子招搖……“沒想到丁陽他們想盡辦法居然也沒趕走你,好生本事!”子靖撇着嘴依然出言不遜,被旁邊一個老伯按住了胳膊。

知命擡腳進了道觀,沒有理睬狂吠罵街的趙子靖。“怪不得丁陽和衛慶那麼反常要鬥台,蔔仲遙明目張膽的鹹豬手,原來他們早就被收買了。”到的時候,人已入棺,秾芳試探的問知命要不要見最後一面?知命搖搖頭,倒不是覺得晦氣,隻是真的不熟,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情來看這個人,還是不見罷了。

趙令穰安排了兇肆的人過來料理,守靈、入殓、下葬、法事等都在女道士觀裡秘密進行,比較簡單的一個葬禮,連方士都沒請,倒是省心省力;這個宮觀以後就相當于是她母親一個人的墓園了。她果然守信,死了才和愛人、女兒見面。生前孤獨死後也寂寞。後事的這幾天一直下着小雨,細密如織的雨絲似是沒完的一直下個不停,似是無聲的眼淚不斷的流。雖然不用知命事事親躬,但她身體底子差;偏又今年冬天格外濕冷,光是守夜就已經耗的她元氣大傷。按規矩,喪孝期知命還需要守靈一段時間,知命每天都要跪在靈堂前,給母親燒紙錢,最後再送一程。一直守在着延甯宮的一個女道士告訴知命,延甯宮裡的這位臨死之前讓她帶話給知命:“切勿守孝”。真是不錯,給她後面省去諸多麻煩。

這個從未見面的女人應該很美,趙令穰站在靈堂前一直發呆不說話,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就走了。連招呼也沒和知命打一聲。知命擡眼看了那狗男人一眼。果然是沒有心肝的,默默掉了幾滴眼淚意思了一下就算完了。這個操蛋的時代!

知命一邊燒紙一邊發呆,正在惆怅間,一個十分美麗的女子立在了她旁邊,看年紀大概40歲出頭的樣子,身穿梧枝綠色衣裳,腰間璎珞繁複,整個人華貴美麗,又清冷模樣。

“燒紙沒用,死人收到的也是紙。”她十分自來熟自顧自的盤腿坐下來,大剌剌的樣子和古典氣質十分不符,知命看她美麗又奇怪。

“你愛你母親嗎?”對方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麼一句,知命沉默。

對方笑了笑:“你肯定不愛,你都沒流眼淚。”頓了一下又說,“也難怪,從小沒有一起生活過,能有什麼感情?能來送終就已經不錯了。要什麼自行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轉身準備離去。

“知命,你未來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去過自己想要的人生吧!而不是命運給你的。對了,這個給你。還有,忘了告訴你,我永遠愛你!”

美女也不管知命願不願意,留下一塊墨玉,“這是元圭,我留給你的一個念想,但願有一天你能解開所有謎題的答案。”就微笑着飄然遠去。

知命又困又乏:“自行車?什麼自行車?”

“自行車!!!!”她反應過來,卻猛然驚醒。

“姑娘魇着了吧?”翠萼過來撫她的後背,給她順氣。

“剛才有誰來了嗎?”

“沒人。”

“确定?”

“确定,姑娘你怎麼啦?我看姑娘乏了,打了個小盹,就沒打擾。诶?這個玉什麼時候放在這裡了?”

知命擡眼看翠萼詫異的用棍子挑起那個玉,用金鍊子串起來一個形狀奇怪的玉,墨綠的成色,上尖下方的玉。看起來頗值些銀子。

“你在幹嘛?”

“這是這裡的貴人留給你的遺物,秾芳姐明明幫姑娘收好了呢!”

“我是問你為什麼要用棍子挑起來?”

“姑娘你不知道,這個玉咬人的,秾芳姐之前用手拿,被它震了出去呢!”

胡說八道,知命伸手去拿過來,用手摩挲了幾下,什麼事也沒發生。翠萼在旁邊驚訝不已。

“元圭”。

知命心知肚明那個看起來真實的夢,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覺得怅然。去過自己想要的人生?她現在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莊柯還是趙知命?知命這樣無助的想着,屏退了他人,獨自茫然走進斜風細雨裡漫無目的前行,想要在這冰涼裡尋找答案。

雨絲變成了細密的雪花飄下來,地面很快被一片白茫茫覆蓋,天地萬物似乎都被這白遮住了。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個陰影落了下來,舉頭一看,一把傘遮住上方飄零而來的雪,一件厚實披風随即蓋住了她,也帶着另一個人的溫度籠罩了下來,好暖啊!知命怅然裡恍惚一愣,回過神來。仰頭對上王宗堯關切的眼神。知命行了一禮沒有接傘。

幾天下來,知命守夜熬到心慌,已沒了平常的活潑,她眼睛裡霧氣氤氲,定定的看着王宗堯的臉,這大概是她第一次鄭重其事、目不轉睛的看對方,可能也是最後一次。她帶着疲憊鄭重的施了禮:“王官人,你很好,真的很好,多謝您周全。隻是我們真的不合适。”

王宗堯聞言一改剛才的溫情,竟略有愠色:“趕緊回去,當心着涼生病。秾芳她們怎麼當的差?還有,我想要的,不是你覺得我好,而是非我不可。”

“你不用怕,我尊重你的決定。以後不會再打擾你。”

說罷,将鬥篷恨恨的脫下蓋在知命身上,又将手裡的傘硬塞進知命手裡,轉身決然離去。隻留下剛給他發了好人卡的知命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知命看着他的背影,再轉頭看着那雪漫天而下,越來越大。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看那雪花兒飛舞到指尖,倏忽見又融化。

莫言說:走近一個人的時候,要慢一點,以免看不清。離開一個人的時候,要快一點,以免舍不得。

回了延甯宮禁女道士觀,秾芳和翠萼已經備好了紅泥小爐各式湯水食物,隈着火,熏籠裡熱乎乎的散着熱氣和香味。燈火昏黃下烘托帶的這一切不真切的樣子。氤氲的湯水熱氣讓人留戀,知命起先還是愣愣的不說話,滿身濕漉漉的讓人心疼,秾芳和翠萼溫柔的幫她換衣服,擦拭手臉。一頓換洗之後,再加上熱乎乎的食物,知命徹底暖和了過來,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在呼啦啦一口氣連吃了滿滿兩海碗的面條、湯餅之後,終于悟出了那麼一點點真理:她以前是誰并不重要,往後她就是趙知命了,自己的日子怎麼過比較重要。

她心底裡海嘯一般的噼裡啪啦,旁人并不得知,隻是她海口開的驚得秾芳翠萼驚呼:姑娘是餓痨又犯了嗎?

放下碗,拍了拍肚皮,于困頓裡豁然開朗,重重的一拍桌子:想開了,走!

幾個女孩子家當東西不多,隻用了一日就收拾好了行囊準備上路,一個渾身腱子肉的女孩找了過來,知命一眼就認出這是喪事裡那個忙前忙後的女孩兒,跟男孩子一樣靈活的身手和健碩身影在人堆裡格外紮眼,本以為她來要封賞的,結果她撲通一聲跪地要跟着一起走,自報家門并拿出了荷包。知命接過來一看,是當初在夜市裡救的那個蠻奴兒,她沒有走。當初被僥六娘打的鼻青臉腫,現在恢複正常相貌,還挺青春精幹的一個人,她一直在默默的幫忙操持葬禮,這幾天她也累壞了。知命犯了難,自己是逃避感情、逃避複雜的人情才迫不得已走的,再拖上她,可真的是熱鬧了。她又給了蠻奴兒銀子,說明了原委,真真是實在沒辦法帶上她。沒想到,第二天蠻奴兒就告辭了,把知命給的銀子分文未動的放在桌子上,壓了一張紙條,歪歪扭扭的寫了“平安”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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