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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寫真畫像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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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暑:一候溫風至,二候蟋蟀居辟,三侯鷹始摯

寫生剛回來不過休息了一日,畫院就又被皇帝安排了個大差事,夏天炎熱幹燥,馬行街的作坊不知怎地就着起了大火,火是後半夜起的,好在發現及時,沒有造成過多損失。東京城大火問題嚴重,不可小視。一個國家的武裝力量,當然不能隻有軍隊,還得有維護治安的執法部隊。特别是像北宋東京城這樣的百萬級大都市,每天不知道要發生多少違法案件和火災等等。這些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光靠禁軍來管理顯然不太合理,因此宋朝政府也建有相應的管理職能部門。

北宋開國,便任命了京城巡檢,按例由侍衛親軍司的将帥擔任。北宋早期,承五代之制,隻有侍衛親軍司(後來分為馬軍司和步軍司)。而殿前司是不擔任京城巡檢的,這是宋代通例。

京城巡檢司每坊巷三百步便設一鋪,京城巡檢下屬的軍巡鋪為基層的治安機構,類似現在的派出所。主要職責包括:夜間巡邏,包括抓賊,保衛官府和達官貴人的府邸,捉拿逃兵等。收領公事,包括制止賭博,鬥毆,詢問和拘留可疑人員,還接受百姓的投訴和報案,抓捕嫌疑人。搜查違法貿易,包括抓捕一些走私鹽,鐵,茶,銅等國家管控的物資。防火,以及其他雜務,比如巡查寺廟(宋朝寺廟一般都有官府批文,也算國家機構),阻止一些人偷引護城河水等。

京城的火政,除了三衙下屬的巡檢司,開封府本身也有責任,一般都是雙方合作治理。一旦發生火災,一般不需要百姓救火,基本上是巡檢司的職責。

開封府和京城巡檢司一緻認為一幹人救火有功,值得厚賞。徽宗一方面按律昭告嘉獎,另一方面也格外給了恩典以示皇恩,着朱漸、李德柔等帶着畫院新人們給諸位有功者集體畫寫真畫像贊。順便曆練畫院隊伍。說起寫真畫像贊,這是文人之間的小樂趣。時下的文人喜歡将自個肖像繪入圖畫,挂于書房或客廳,這在宋代士大夫群體中,是很常見的事情。這類肖像畫,宋人稱為“寫真”。當然,如果是畫技高超的士大夫,也可以對着鏡子給自己畫一幅自畫像,這叫做“自寫真”。在寫真畫像上再題一些文字用來自我評價、調侃勉勵亦或者是自省就是畫像贊。大概是因為宋朝的士大夫“覺得他自己存在的意義很重要”,會“每天反省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想來也好笑。

而給功臣畫像,也不是頭一遭。前朝就有案例可循,比如《淩煙閣二十四功臣》是唐朝貞觀年間,唐太宗為紀念當初一同打天下的諸多功臣而命大畫家閻立本在淩煙閣内描繪了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等二十四位功臣的畫像,成為一段千古君臣佳話。看來趙佶是想效仿李世民,懷念往事,追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裡的戰鬥歲月。将他那些老部下的形象繪入淩煙閣,以為人臣榮耀之最,拉進君臣關系,籠絡報國效忠。知命結束了深思,回頭想想咱們這位皇帝東施效颦的樣子。李世民是一位傑出的皇帝,很善于處理君臣之間的關系,恩威并施,雙管齊下,把一個個能人異士治理得服服貼貼,卻又使名将功臣多半得以善終。而徽宗他屢次賞賜的一衆人物裡,形色各異。真的是大寫的“服”!

之前的課業裡就屬朱漸夫子的作業最少,人也最為随和。說起這個朱漸,也是響當當一号人物。聽崔白說,坊間不滿30歲不能找朱待诏畫寫真,怕被奪取魂魄精神。知命聽了莞爾笑笑:這麼誇張嗎?本來她推诿着不想去,無奈八卦到這個程度自是好奇心滿滿了。後來又偷偷問過了鄧椿,這人一向說話中肯,答曰坊間傳聞蓋不可信。不過寫真妙絕一時是真。能進翰林圖畫院的都不是平庸之輩,除了朱漸被人說成攝魂怪,伯時夫子(李公麟)畫馬也被宮廷馬廄的養馬人“嫌棄過”,侯宗古說,伯時夫子當初畫《天馬圖》,畫中那匹帶斑點的馬兒名叫滿川花,剛被畫好,滿川花就倒地身亡,被稱“畫殺滿川花”。搞得宮廷馬廄骐骥院的養馬人看到李公麟,忙不疊地跑過來央求。“您看看可以,千萬别再畫了。您的畫一畫完,把馬的精魂都吸收走了。如果再死一匹,我們的罪過可就更大了!”知命咯咯咯笑的像個小母雞。

“這個巧合事件,後來在都城汴梁傳開,你可别小看這事,聽說有一次伯時夫子在外遇到土匪劫道,情急之下他展開一卷牧馬圖,吓唬那群匪人:“爾等聽仔細,吾乃翰林圖畫院‘畫殺滿川花’李公麟是也,如今你們□□之馬都已被我畫入卷中,若再上前來我即刻點睛,畫殺群馬。”李公麟名頭很響,這年頭多是養驢,養馬不易,萬一真的如傳聞所說能畫馬如殺馬,土匪們也不敢冒這個險,于是急急掉頭走了。”

啊?這麼誇張。知命苦笑,在古代尤其是鄉土地方,這種看起來解釋不清的巧合事件尤其影響悠遠。

因循上次西園雅集那次舊例,圖畫院負責的人不敢劃掉知命的名字,這類活動名冊裡也依舊有知命,不過去不去由她自己決定。知命帶着畫具也想去湊個熱鬧,救火功臣共十來人,難得不是高矮胖瘦組合,幾乎清一色的黝黑皮膚男人,隔着衣服的健壯肌肉也讓人産生輕度遐想。年輕有活力的面孔看的知命有點心花怒放,不得不說,知命能從不動心神的信女菩薩轉變成今天的輕度好sai小阿姨,畫院的男性們多多少少都有一定責任,畫院畫師們顔值怎麼形容呢!隻能說不少零件。正掃描着對面的人群,突然看到一個相熟面孔,在二人即将對視的瞬間,知命趕緊心虛的低下頭去。

“他怎麼也在?”知命低語。

站在她旁邊的侯宗古低聲道:“你說誰?王衙内嗎?這次主要嘉獎的就是他。據說因衆人熟睡,等發現時候火勢猛烈,好在被王衙内等及時發現,帶了家丁奴仆,又通知了潛火隊一同滅火。王小官人還因此挂彩,胳膊被燒了一片水泡,喏!那胳膊上不還纏着呢嗎?”

知命偷偷擡眼去看,見王宗堯目視前方,定神了不少,果然一端的胳膊内裡看着厚重不少,應該是在外袍裡面纏了厚厚的紗布。

這次畫院也是鉚足了勁要在官家面前“獻寶”嘚瑟,明确說了這幾個功臣可指定畫師為其畫畫像贊,人群中的王宗堯早就看到知命,既然可以指定,他也不客氣,第一個上來就指定了知命,知命本來揣着袖子站角落裡做好準備過來打個醬油的,沒想到王宗堯目光銳利,居然穿過人群一下子指定了她。天知道之前身為現代人的她隻臨摹過一點點《簪花仕女圖》、《搗練圖》,但都是仕女畫,來了這兒以後一門心思研究山水畫,根本沒畫過人像,更别說要攢畫像贊了。知命不願畫,也确實能力有限,隻能委婉拒絕。

那人也不惱,幾步走過來靜靜地問她:“這麼說,你不願意?

知命聽出那話裡有話,趕緊作揖答禮道:小人不敢,公子休休有容、矯矯不群,小可初出茅廬,恐唐突了清風明月。

王宗堯繞着知命走了一圈,微笑着重複知命說的“休休有容、矯矯不群、清風明月……”

朱漸夫子進門來,見此情形也上前施禮,替她解圍:“新生之犢恐污貴人,在下翰林圖畫院待诏朱漸願為大人寫真。”知命仍舊揖着禮,低頭感激的瞄了一下朱漸夫子。

誰知那王宗堯回身去穩穩的坐在椅子上,眉毛都沒動一下:“就她了。”

知命與朱漸互相看了一眼,朱漸搖搖頭,知命颔首領命,硬着頭皮上吧!這一衆人聽從統一指揮安排分别在格子間裡,管事的黃門挨個隔間通知“模特”,“今乃使具衣冠坐,注視一物,彼可斂容自持。”隻需要穿戴整齊,看一個方向或者某一樣東西保持面容不動即可。

王宗堯坐好,也斂起平時的懶散勁,矜貴的模樣,竟隐隐有些許肅殺之氣。知命腦海裡聯想到宮中八卦的傳言,王黼家裡應該算是這個時代的美貌家族,不但他本人貌柔心壯,風度高爽,連兩個兒子樣貌也格外出衆。那個先天心智缺失的小兒子被形容是:齒有如玉,音容兼美;外人形容王宗堯也是少有傑表、儀表瑰傑,冠服端嚴。他今天特意穿了紅色襕袍公服,腰間單撻尾革帶,頭戴展腳幞頭,果真沒有辜負傳言裡對他的評價。曆史書裡幾乎沒有對古人的樣貌做格外的描述,除了曆史上東魏北齊高家,這王宗堯家族的美貌沒有被記錄在史冊是略有可惜。

正欲下筆,王宗堯突然說了聲“等等。”

“我這套衣服還是太過于端正了,你等一下。”

一會他戴着黑色紗制垂腳幞頭,着薄柿色長衫出來了,腰帶是缃色,貴氣十足。帶他坐定,知命正欲下筆。

“等等。”

“又怎麼啦?”

“我想了想,這件有點招搖了,還是不好。”

過了一會,這人換了件月白色?袍出來,鴉青色腰帶和綴邊,人倒是顯得更晴朗了。

“好了,那王官人,咱們就開始了?”

“等等。”

“這樣吧!王官人莫急,左右都是官家的差,我在這裡等您就好。您仔細選定再過來不遲。”再過了一會,王宗堯着蟹殼青褙子加東坡巾,紅色百疊裙,像個意氣風發的儒生。起初的這幾套看得知命眼前一亮一亮又一亮,沒辦法這人似乎有點大病,一頓操作之下,知命眼前也不亮了,隻等得昏昏欲睡,王宗堯不厭其煩的走馬燈似的各種換衣服,還讓祁遠給他出主意,祁遠當然這個好那個也好,兩個直男在一起能有什麼好主意?

知命剛開始裝裝樣子坐直等候,後面也不耐煩的打了呵欠。知道的是他注意個人形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開屏。

終于選定了一套天水碧綴金絲的?袍才算結束,因是皇差,有限定時間,眼看着換衣服折去大半天時間,後面知命也不敢怠慢,白天慢慢的精細人物線條,晚上拉着朱漸夫子幫她改正精進。女像多用高古遊絲描,男像多用鐵畫鈎,知命光是勾線就用了足足2天,怕後面暈染環節出錯耽誤時間,還特意多備了2張人像線稿。緊接着賦色環節才是關鍵。雖是男性,但王宗堯出身富貴,錦衣玉食自然比其他人臉色白皙一些,這種白用普通鉛粉着色容易浮于表面,用白土又太厚重,畫面看着不真實;衡量之下将蛤粉反複研磨多次,再用細細的篩子過濾掉雜質和粗顆粒。水飛掉蛤粉裡的油脂和其他,最後再把這細如微塵的蛤粉加水調整半水乳狀,沾一點點朱砂和栀子黃、微末的石綠,才調配出貼近王宗堯膚色的顔色,果然第二天知命興高采烈拿着顔色在王宗堯臉部仔細的反複對比之後,效果讓人滿意。王宗堯一臉玩味的看知命像過家家一樣擺弄着那一堆石頭、顔色,不但沒有覺得麻煩,還努力伸着臉,耐心的讓知命湊近比對顔色,如此配合工作,讓知命原來對他的印象裡那一些嫌棄轉變成一些些嫌棄。

解決了顔色問題,果然事半功倍,再加上朱夫子一對一加強輔導、臨陣磨槍,知命竟然也如同開了任督二脈一般,後面幾日越畫越順了。隻是王宗堯看起來似乎有點不甚滿意的樣子,知命也認了,畢竟人物畫真的不是她所長,已經在盡最大努力畫了。書寫的部分,由文書院提供文字,朱漸夫子親題,完工。

幾日後畫像贊禮成,皇帝又親臨過來挨個點評,給了封賞,并着人來認領。衆人領畫,對皇帝千恩萬謝,皆交口稱贊圖畫院水平甚高,謝官家神武君恩。沒想到,王宗堯這個家夥說跪就跪,告狀說趙知命的畫雖尚佳,但過程中對他有所怠慢。引得官家狐疑的多看了知命幾眼。知命驚吓的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心想:好歹還有過2面之緣,竟然跟官家眼前使下作手段。難道看出來朱漸夫子代筆痕迹?那可是我用超級貴的好幾壺美酒換的夫子心情大好偷偷幫的忙。又或者?”

“你這猢狲,快收了你那神通。翰林圖畫院的人不比别處,可經不起你這麼戲弄,你那明明是滿意的吧?”官家眉眼笑在了一起。

“官家聖明。臣不過跟趙祗侯開個玩笑。趙祗侯的确畫技高超,畫的很像,不過……”王宗堯笑着站了起來。

他定定的看着知命幾秒鐘,那眼神看的知命心裡直發毛,半晌說了一句:“你畫的有點太像了。”

這短短幾天裡,知命着眼的地方不是王宗堯外在的美貌,而是側重于他眼神的傳達。東晉大畫家顧恺之說:“傳神寫照,盡在阿堵中。”一個人的眼神可以僞裝,而一旦松懈下來基本騙不了人,這個人内心的陰郁不解從冷冷的眸子裡就可以看出。

“這個天殺的!”虛驚一場的知命回去的路上不解氣的指天詛咒:“我祝你吃飯噎死,喝水嗆死。”

白日裡,正在寫字的王宗堯莫名其妙打了個好幾個噴嚏:“大熱天的打噴嚏,難道傷風了?

“祁遠,去給我泡杯熱茶湯來!”

怎麼總覺得背上涼涼的。”

皇帝再“忙”,也沒忘了翰林圖畫院大大小小的細節。這天知命正在和一衆畫師們探讨落款問題。皇帝的旨意到了,有個畫師作畫完畢,一時忘形,擅自在自己的作品上落了款,皇帝絲毫沒客氣的直接給降了品。另一個畫學生不了解情況,剛在自己的畫上落了款,這會兒大家正圍在那畫周圍,幫着想辦法。

知命大為不解:“這款落的位置與畫面相得益彰,甚至增色不少。字迹、名章、閑章都挑不出毛病。怎麼還有問題?”

“落款了就是問題。”夫子跨過門檻走進來進來搖搖頭。今天是花鳥科畫師們集中評畫,在場的花鳥畫家李安忠、毛益等人都施了禮,默不作聲。

原來落款還需要皇帝的允許啊!

勾處士悄悄跟知命說:“有時候皇帝看高興了就在畫面上直接落自己的款。”

“那不成了官家畫的?後世也會覺得是官家的作品。”有個畫學生大膽的質疑。

“放肆……”夫子重重咳嗽了兩聲,制止了他繼續,其他人更沒有話了。

在圖畫院,為皇帝代筆捉刀本就是分内之事,也就是替皇帝代筆繪畫,再由皇帝題款钤印。

聽說皇帝本來因為這事是有點火氣的,說不定要牽連夫子們,梁公公進言說了好話,說好的落款能生色不少,而且畫的再好也不如官家的丹青墨寶,不值得生氣惱怒。徽宗聽了,很是受用,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是揭過了。說起來知命很是費解,後世對梁師成評價及其不好,說他是佞臣,但是單從幾次他照顧圖畫院上下來看,真的很會做人。如果不是開了天眼,上帝視角,還真的要從心裡謝謝這位大好人呢!史書記載,宋徽宗昏聩愚曲,隻在乎自己的愛好,其餘的都推給他“信任”的“國之棟梁”。梁師成作為官家身邊人,谙熟于心。他選了幾個擅長書法的小官練習模仿徽宗的字體,當然也包括他自己也在苦練這項本領,摻雜在诏書中頒布,朝官不能辨别真僞。他也是因為這樣,背靠着宋徽宗,做了很多無法無天的事。雖然他還沒有到掌握着大權的狀态,但貪污受賄,賣官鬻職,無惡不作。很多人為了上位,巴結他,而連蔡京父子都要對他阿谀奉承。盡管他并不是宰相,但他身兼多職,是很厲害的一個角色,所以京城人則稱他為“隐相”。

小暑時節,氣候幹燥炎熱起來,最适合曬書曬衣物,據說此日晾曬後,可以避免被蟲蛀,所以有“六月六,曬紅綠”的說法。

六月裡曬衣裳,輝煌熱鬧。在竹竿與竹竿之間走過,兩邊攔着绫羅綢緞的牆。那織金的花繡和細密的紋理,都被熱烈的太陽曬得滾燙。汴河兩岸的人家晾衣裳的時候抖落的灰塵在黃色的太陽裡飛舞着。

知命癱在圖畫院的椅子裡,任憑太陽把她的臉曬成紅色,不自覺又回憶起自己的童年。姥姥從屋裡抱了又沉又厚的被子晾曬,知命就躲在被子夾心裡,偷着看三毛的小說,任思緒流浪。直到姥姥把她從那幹燥的被子縫裡拉出來。回憶這東西若是有氣味的話,那就是樟腦的香和被太陽曬過的棉被的味道,姥姥家的樟木箱子裡衣物就是這個味道。甜而穩妥,像記得分明的快樂,甜而怅惘,像忘卻了的憂愁。知命還是莊柯的時候,臉被烤的通紅也不肯挪地方。

難得沉浸式體驗古人的世界——迂緩、安靜、齊整。

師兄弟裡有人過來喊她過去,“知命,吃餃子了!快來。”

沒想到,大宋頭伏也吃餃子,伏日人們苦夏食欲不振,消瘦于往日,而餃子在傳統習俗裡正是開胃解饞的食物。

知命還是莊柯的時候,在北方姥姥家習慣“頭伏餃子二伏面,三伏烙餅攤雞蛋”,姥姥會把園子裡新鮮采摘下來的豆角切成丁,和肉沫一起炒熟炖成醬,起鍋的時候再放點蚬子進去,熱氣騰騰的鮮香蚬子豆角醬汁面是她記憶裡童年的味道。熱天裡,她和弟弟一人一個海碗,長身體的孩子能吞牛,滿滿一碗面條竟然一點沒剩呲溜呲溜就進了肚,吃完了就在院子裡的席子上摩挲着鼓鼓的小肚皮看星星。弟弟如果長大了,應該也像希孟這麼大了吧?他和希孟長得那麼像,連她這個親姐姐都懵的程度。正在圖畫院裡發呆想念姥姥的餃子,師母心有靈犀托人給大家送了餃子,豬肉餡鮮香欲滴,圖畫院這些沒有外出休沐的“留守兒童”們幾乎是一掃而光,連醋都沒怎麼蘸。夫子從外面回來,看着空空的食盒,一邊開心的笑一邊“埋怨”這些小兔崽子們一個餃子都沒給他留。大家聞言都作尴尬,這時候鄧椿拿出提前備出來的一盤餃子出來“獻寶”,夫子平時嚴厲,但對大家是真心相授,衆人又豈會不知這個道理?夫子有點點驚訝中透着安慰,笑說他一會兒就去宮外和師母彙合,讓大家把這一盤也吃光。于是大家也沒客氣,興高采烈地就光盤了。

夫子拎着食盒外出,不放心又回頭去看,隻見門口探出一堆小腦袋興奮和夫子說慢走,夫子頓了頓腳步,嚴肅的讓衆人用皂好好洗手,免得蹭到絹本或紙本上漏礬,衆人嘴角還帶着亮亮的油花笑着皆稱是。

學習就像爬山,跋山涉水,一路艱辛,可以慢些,但絕對不可以停下。

一路過關斬将打怪獸的畫學生們,這段時間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宮裡吼吼哈嘿的畫,皇帝早有口谕,待到時機合适就會放他們多幾次機會外出寫生。有了期待,自然格外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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