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輪滾動發出輕微的嗡鳴,柏洲一開始還心不在焉,後面弄着弄着便全身心投入到其中。
少年白嫩的小臉上早就被濺上了泥漿,蔥白的手指陷進陶泥裡,濕潤的泥土在他手中溢出灰色的漿水,柔順的黑發自然垂落露出嬌嫩的後頸。
傅臨辰一邊心不在焉的捧着泥巴,一邊偷瞄柏洲,伺機尋找空隙學着網上教學那樣“漫不經心”的走到少年身後,将少年整個人擁入懷中,握着他的手,腦袋放在少年的肩上,溫聲的和他一起做陶瓷。
正當他準備“漫不經心”的起身時,他拉了半天的陶胚,很不給面子的啪嗒一聲倒塌在轉輪上。
傅臨辰剛擡起的屁股又在柏洲疑惑的目光中坐了下去,尴尬的摸了摸鼻尖,隻好在店員的指導下又重新拉起來。
柏洲做的很認真,薄唇輕抿,眉心處皺起一個小小的川字,随着轉盤轉動沾着泥漿的手掌輕扶着陶胚,另一隻手懸在空中,像是小畫家面對着空白的畫布無處落筆。
門口處暖風碰撞風鈴傳來清脆的響聲,陶藝館内放着平緩的輕音樂,陽光透過玻璃質的窗戶打在少年的身上,為他蒙上一層淺色的光暈。
傅臨辰再一次失了神,稀碎的光斑落在少年脆弱的脖頸上,卻在他的心裡燙了個小小的洞。
他明明是第一次見少年這麼認真的做一件事,卻好像是曾經在夢裡見過千百遍,并無數次為此駐足。
他甚至覺得此刻少年的手裡就應該握着一隻畫筆,然後在無數個的黃昏色的午後,為他繪制着一場又一場旖旎的夢。
在柏洲三次拉胚失敗後,終于迎來了第一次成型,泥胚在他的掌心中生長出流暢的弧線,柏洲高興的露出淺淺的小酒窩,曜石般的眸子閃過晶瑩的光,擡起頭來亮晶晶的看着傅臨辰。
雖然嘴上什麼都沒說,但滿臉都寫着我厲害吧,還不來誇誇我。
如果少年身後有尾巴的話,此刻應該已經搖晃了起來。
傅臨辰心口一甜,毫不吝啬的給與柏洲誇獎:“好厲害。”
柏洲嘴角壓制不住的上揚,卻還不忘了謙虛:“也就還好吧。”
在店員的幫助下,柏洲成功的将成型的陶胚割了下來,正準備去上色,瞥見傅臨辰的陶胚再一次倒塌,手有些癢,踱着步伐湊過去。
就在傅臨辰努力加快進度追趕柏洲的時候,一雙柔軟的小手覆蓋在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外,淡淡的馨香将他包裹徹底。
“這裡不要按的太深,小心一點。”
清潤的嗓音沒有任何遮掩直直透過他的耳膜打在他劇烈跳動的心髒上,幾乎隻要他一轉頭,就能吻上少年水潤甘甜的唇瓣。
傅臨辰連呼吸都忍不住放輕了些,生怕驚擾到此刻,連同着砰砰砰跳動的心都變得吵鬧起來。
少年烏黑柔順的發絲在傅臨辰的脖頸間忽遠忽近,細細麻麻的癢意讓他的心裡仿佛有蝴蝶在起舞。
明明是自己準備好的戲份,如今卻被少年輕松的拿下,無知無覺的從他手中拿走掌控權,懵懂的拉動缰繩牽引着他的所有情緒。
柏洲對于傅臨辰心裡的想法一無所知,還在認真握着傅臨辰的手,将泥胚拉出完美的弧線。
大功告成後,柏洲毫不留戀的抽身去給自己的小碗上色。
上色對柏洲而言反而是最簡單的一步,幾乎是沒有停滞的在碗底畫了一個小熊。
毫無美術細胞的傅總反而選擇的最難的,他做的是杯子,浪漫的想象讓他對着柏洲的側臉開始在杯壁上描繪,然而殘酷的現實隻給了他一個極為抽象的結果。
但對柏洲的喜歡給他加了幾百層濾鏡,看着杯壁上抽象的小人,他竟然詭異的看出了幾分可愛來。
男人邀功般的湊到了柏洲面前,“你看可愛嗎?”
柏洲:……他對可愛有什麼誤解嗎?
柏洲對着可以說是猙獰的小人沉默半晌,最後選擇高情商的回答:“和你還是有幾分相像的。”
傅臨辰:……
男人莫名的求生欲讓他沒有對着柏洲說,他畫的是他,隻是默默開解自己,像他不就說明他和柏洲有夫妻相嗎?!
這麼一想,他又甜了。
兩人徹底弄完,窗外的光線已經變得昏暗,柏洲捧着自己的小碗有些不舍,他竟然要用這麼可愛的小熊碗去換傅臨辰抽象的火柴人!
但柏洲還是很守信用的将小碗交給店長,約定一周後傅臨辰來取。
出了門,徐徐的晚風吹打在面上,柏洲才猛然想起來池書翊竟然一整天都沒來!
“一會還有什麼安排嗎?”
還不能回去!池書翊一定在路上了!
“去吃飯。”
傅臨辰讓助理定的餐廳就離這不遠,索性也沒有開車,兩人走着過去。
炎熱的夏日,連晚風都帶着熱氣,傅臨辰和柏洲并肩而行,寬闊的大手不知道是熱的還是什麼其他,掌心隐隐冒汗。
喉結上下滾動,目光打量着柏洲的神情,像是無意般用手背若有若無的蹭過柏洲的手。
街邊瀝青的道路上投着月亮的影子,柏洲正在和腦袋裡的系統讨論任務,忽然間小手被男人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