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荒川葉在文件堆成山的天守閣裡摸魚。
真正意義上的摸魚。
他在天守閣裡裝了一個十米長重超過八百斤魚缸,在裡面養了一些蝴蝶鯉,平日裡沒事的時候就搬一個梯子坐在魚缸邊上喂魚。
這些魚也不怕人。
除了魚,荒川葉還養了兩隻兔子,一隻荷蘭垂耳兔還有一隻侏儒兔,都是棕色的。
叫納茲,兩隻兔子都是同一個名字。
兔舍布置一點都不比魚缸小,地面的幹草之上,均勻分布着一些柔軟的小墊子,兔子們可以随意躺在上面曬太陽或休息。木質兔窩不僅外觀精美,内部更是别有洞天。窩内木屑幹草很舒服,下面還鋪了一層茶葉來去味。
食槽分為不同的區域,一邊放置新鮮的蔬菜,如胡蘿蔔、生菜等,另一邊則是優質的幹糧。
在兔舍的中央,有一個小型的遊樂設施,由幾個不同高度的平台和小梯子組成。
此外,兔舍内還安裝了數個溫濕度傳感器,實時監測和顯示舍内環境狀況。一旦溫度過高或過低,空調或加熱設備會自動啟動,為兔子們提供舒适的生活環境。如果濕度不适宜,也會有加濕或除濕設備及時調節,确保最佳的居住條件。
當然,荒川葉隻負責逗玩兔子,打掃和維護的工作大多由長谷部負責。
如今,本丸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日常運作。戰場的戰績與預判、遠征報告、内番安排以及本丸的後勤需求等紛繁事務井然有序地進行着。
本丸内現有刀劍男士一百多人,加上宇智波一族的另一百多人,這已經成為一個相當龐大的家庭。而因審神者身份的特殊性,盡管部分文書和後勤工作可以交給刀劍男士處理,但戰場的戰績分析、未來局勢預測以及重要的決策,仍需審神者親自負責。時之政府雖少有強制任務,但關鍵事務仍需謹慎應對。
出陣時,審神者必須随時判斷戰局,決定行動方向;而遠征則相對輕松,無需時刻關注。盡管如此,文書依舊堆積如山,好在山姥切、長谷部以及歌仙協助分擔了一部分。
“主君,我來彙報之前的事情了。”三日月宗近站在書桌前,微笑如常,似乎一切如舊。
如果是平時,荒川葉或許會樂得欣賞三日月的臉,但此刻他專注于手中的魚飼料,假裝沒有看見。
山姥切與長谷部同樣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但二人心照不宣地埋頭處理文件,保持着難得的默契。三日月則始終站在荒川葉腳邊的梯子前,安靜地等待着。
荒川葉揉了揉額角,擡頭道:“有什麼事?又是‘昨日的朋友今日的敵人’,隐瞞軍情不說,還想自我犧牲?”他看向三日月,語氣冷淡,眉宇間透着幾分不悅。
“三日月,這是第二次了。”他喂完魚,轉過頭冷聲說道,“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是我判斷失誤了。”三日月微垂眉眼,依舊含笑,語氣卻難掩自責。
是啊,孩子終究長大了。
三日月回憶起初見荒川葉的情景,那時的他還隻是襁褓中的嬰兒,對三日月笑着伸出小手,咿咿呀呀,模樣天真可愛。
而如今,重生後的審神者外貌雖有些變化,但銘刻于靈魂之中的契約卻從未改變。靈魂因颠沛流離而受損,這種傷害無法逆轉,但正因此,他與刀劍男士之間的羁絆變得更加深刻。
那時的荒川葉太小了,而他身邊也有其他術士,三日月曾嘗試帶他離開,卻未能成功。即便如此,時之政府對審神者身份有所保護,即便無法完全掩藏,亦能幫助模糊處理。
畢竟,刀劍男士雖位列末位神祇,卻依舊是神。一旦達成神隐契約,就無法反抗。契約的達成條件是形、心、名,而他們已經擁有了荒川葉的形與名,如今隻差最後一步……
隔着遙遠的時空,三日月注視着審神者一點點長大。他和刀劍男士們選擇等待,等到審神者年紀稍長,有足夠能力自由選擇自己的命運時,再做出決定。
然而,這一切在審神者五歲那年被打破。那個家庭并不普通,暗殺與意外接踵而至,生活變得異常危險。他們最終強行将小小的審神者帶回了本丸。從那時起,這個幼小的孩子一步步成長為如今能夠直面生死與威脅的人。
說實話,三日月對這樣的成長感到意外。曾經如此稚嫩的審神者,如今展現出超越期待的應變能力,甚至在某些方面青出于藍。曾經以為體弱的審神者,不僅堅韌地打破了命運輪回,還展現出與過往截然不同的堅強。
這個審神者,與其他人都不一樣。
但在三日月眼中,隻有自己仍停滞在原地。
荒川葉瞥了三日月一眼,撇了撇嘴。他能理解三日月的選擇。畢竟,幾天前的确是自己貪玩導緻輕微發燒,再加上戰場上的未知局勢,對方強大到必須有人犧牲來換取團隊的安全。如果換做是自己,荒川葉知道,他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好了,道歉我接受了,沒事就回去吧。”荒川葉揮了揮手,語氣中帶着些許疲憊。
“嗯……不需要新的晾衣杆嗎?”三日月微微挑眉,語氣裡透着些意外。
刀劍男士擅自行動并非第一次。作為戰鬥的化身,好戰幾乎是他們的本能。從一文字則宗負傷後擅自追擊,到和泉守、鶴丸和大俱利等人各類獨斷行為,這些事件已經屢見不鮮。在戰場上,勝利固然重要,但在荒川葉的眼中,刀劍男士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原則。
因此,有些刀劍男士會覺得審神者過于謹慎,但荒川葉從不在意他們的看法。命令不被執行就一定有懲罰,雖然他從不動用體罰,但對他們來說最痛苦的懲罰,就是剝奪活動自由。
刀劍男士曾經是武器,沒有自由,而如今得以擁有軀體的他們,再次被剝奪自由是一種深刻的痛苦。荒川葉會選擇将違背命令的刀劍男士化回本體,然後挂在後院晾衣杆上。歌仙等人偶爾會用它們晾曬衣物,雖然他們會盡量避開,但荒川葉并不在意。他知道,這樣的懲罰足夠有效。
“你過來吧。”荒川葉忽然招了招手。三日月微微一怔,解下腰間的佩刀,剛準備雙手奉上,卻被荒川葉抓住了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