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靈骁,接着!”
果然李钰君也沒扔準,她力氣小,劍往後偏移了幾尺。烏靈骁從懷中掏出一物,左手飛擲出去,正中老虎完好的那隻眼。同時後退兩大步,一個旋身接住劍,背對幾人道:“謝了。待我砍了它的頭給公主作腳蹬,再剝了它的皮給阿姐暖身子。”
墨影劍出鞘的瞬間,她渾身爆發出驚人的意氣,銳不可當,身上殺氣如有實質。
她執劍,靈巧如飛燕,手中力道卻有千鈞。
老虎似有所感,步步後退,烏靈骁一刻都沒有多等。她舉劍一刺,從老虎脖頸下方貫穿,它沒來得及掙紮就已沒了生息。
顧不上迸濺的鮮血,她撿起璟王慌亂之中扔下的弓箭,拉弓如同天狗吐月,四石的弓被她輕易拉滿,瞄準場地中央發狂逃跑的虎。
三箭齊出,一箭射中虎頭,一箭射中虎背,一箭射中虎尾。
鬥獸場内老虎掙紮幾下也沒了生息。
李钰君終于敢發出聲音,她跑上去抱她,眼淚不住的流,“你沒事吧?”
烏靈骁竭力避開她,不想讓她沾染血迹,她卻不管不顧将臉貼在她的胸口,“你沒事吧?”
感受到胸口的熱意,烏靈骁胡亂在衣袍下擺擦了擦左手,輕輕回抱住她,“我沒事。”
待安王和沈榮發現自己妹妹沒跟着撤出來時,皇帝已經避到行宮。二人沒有驚動皇帝,親自折返去找。
鬥獸場空無一人,地上除了兩隻老虎的屍體,并有十幾具人類屍體,但李钰君和沈柔并不在其中。
二人松了一口氣,猜測可能避到後頭供貴人休息的宅院裡去了。
去了果然見一隊人馬在場,女希人說康平公主和沈小姐都沒受傷,二人才徹底放下心。
烏靈骁正在沐浴更衣,李钰君呆坐在門口等她,頭發濕漉漉的,顯然也是剛洗過的。
“康平,沒事吧?”安王皺眉,“這裡風重,怎麼不在屋裡待着?”
李钰君搖搖頭,“馬上就好了。”
“什麼馬上就好了?”
李钰君忽然說:“大皇兄,老虎死在鬥獸場,得先禀告父皇。若父皇不要虎皮,能不能給我?”
沈榮背對着兄妹二人,不敢看發冠不整的李钰君,他說:“還有死傷情況也需統計,屬下先去。”
“本王也去。”安王看向芳年,“公主被吓到了,扶她回房,頭發幹了就回宮。”
芳年隻能應是,可她知道自己是勸不動李钰君的。
二人走後,雖有芳年陪同,李钰君仍覺得這裡太寂靜了,寂靜到好像處處都是危險。
“怎麼了?”
聽得裡面的人問話,李钰君才發現自己無意識拍響了門。
她不說話,門被打開,裹着一身水汽和清新香味的人出現。李钰君仰頭看她,烏靈骁低頭問:“怎麼了?”
李钰君聲音顫抖,“虎皮,我,我給你留着。”
烏靈骁的頭發還未擦幹,發尾的一滴水落到李钰君臉上,涼的刺骨,李钰君忍不住沁出了淚水,抓着她的衣擺靜靜的哭。
到底是深宮長大的小公主,哪裡見識過山林的威力呢?
烏靈骁伸手抱住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腰間,輕聲道:“不怕了,小公主。”
摸到她因寒冷而發硬的頭發,烏靈骁才意識到她有多不安,以至于在寒風中等她這麼久。烏靈骁用力帶着她起身,溫聲道:“進來烤火吧。”
往後多少年,李钰君每每談及她們的故事,總将這件事作為開頭。正如她忘不了這個擁抱,往後一生,烏靈骁在她眼裡隻有兩種樣子。
一是接劍那一刻的少年銳氣,二是俯首看她時的溫柔平靜。
不久後,烏靈骁收到了兩張虎皮。
今日是安王向皇帝禀告,沈榮先送李钰君回宮,然後帶沈柔回府。
沈柔看着李钰君說:“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麼可怕。”
*
女希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