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清給她喂了一粒丹藥,熟練用銀針止血,奚姬在一旁有條不紊寫藥方,一碗藥下去,呼吸已經平穩。
皇帝道:“通知禮部拟公主的封号來。朕還有政務在身,這裡就交給皇後你了,其她人也都散了吧。”
衆妃嫔離開,李钰君慢慢走到皇後身邊,輕聲說:“母後,我怕。”
“女人都要如此,怕也無法。”皇後語調平穩,“本宮會派太醫和女希大夫學習醫術,待你生産,一定不會如此兇險。”
“母後真的忍心我嗎?”
“康平,無論本宮、麗妃還是你母妃,世世代代的女人都是如此,誰也免不了。”
“免得了,隻要母後您不逼我。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好嗎?”
皇後盯着麗妃蒼白的臉,聲音平淡威嚴,“錦繡,送公主出去。”
臘月二十九,又下了一場雪。
麗妃醒來後,求皇帝讓李钰君給公主定封号,皇帝無不可。
“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李钰君道:“公主的封号叫瓊枝可好?”
“多謝公主。”麗妃道。
“瓊枝寸寸是玉,旃檀片片皆香,比之聖賢,欲無德不備;喻之詩文,欲無字不二也。”李钰君輕輕摸了摸嬰孩的發頂,“将來公主定如瓊枝般德行兼備,前程似錦。”
年節如往常一般,宮中開宴,衆大臣送上賀禮。自當今皇上登基,年禮一般都是珍惜藥材,偶爾有幾個有意思的。
但今年不同,骁騎将軍沈林江獻上猛虎兩隻,不僅呼應生肖,更有古書稱活取虎膽入藥,可補精氣,使人年輕十歲不在話下。
皇帝大喜過望,派人在别苑細心侍弄,待清一真人測算好日子再取虎膽。
可清一真人說今年是虎年,殺虎犯忌諱。但放到明年這兩隻虎就太老了,希望皇上将虎放歸積德。
皇帝将此事交給璟王去辦。
璟王念着上次打馬球輸給女希人,心中忿忿不平。再者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一心想着再見符月一次。
他下帖子請女希人來看鬥虎,勢必要殺一殺她們的威風。
烏靈骁應邀去演武場看郢國人練兵,中途下了點小雪。她不愛打傘,冒着雪濕漉漉回來,和衆姐妹剛坐下喝上一碗熱茶,就聽說璟王下帖子。
她下意識皺眉:“不能去。”
鳳鳴:“确實。郢國皇帝已下令放虎積德,璟王不聽命令,還想把我們拉下水。”
林昭:“那兩隻老虎那麼大,放到人迹罕至的深山就算了。如果放到城池附近,不是害人麼?老虎是會報複人的,如果放歸後因此殘害百姓,那算積的什麼德?”
芒戈:“還有上次他對符小姐……”
衆人一緻決定不能摻和,客客氣氣給璟王去了拒信。
璟王怒不可遏,做不成的事他還非要做。
于是他翻遍資料或是請人杜撰,找到一本書上說鬥虎是古老民族祈福的方式。他上表陳述,同時說明放虎歸山有可能殘害百姓,再者天下之大隻有郢國可以降服這樣的猛獸,這是一個揚我國威的好機會。
皇帝仔細斟酌,問過清一真人後,同意這一做法。
開鬥獸場,請四方館及和平府所有異國人觀看,屆時他會親臨。
璟王再一次給和平府下帖子,這次口吻更為得意,她們不去也得去。
寄人籬下,不得不妥協。烏靈骁隻好同意。
抓住老虎的骁騎将軍理所應當同璟王一同辦此事,沈柔興高采烈來到芙蓉殿說起此事,李钰君吓了一跳。
“什麼?!”
“我爹說,這次鬥虎主要在于威懾蠻夷,女希人也會去。你上次不是被她們裝鬼吓了一跳嗎?這次輪到咱們吓她們了。”沈柔說,“我讓我爹和我大哥給烏靈骁安排在離老虎最近的地方,然後在護欄上塗上豬油,到時候餓了七天的老虎往上撲,不把她們吓壞才怪。”
“胡鬧!那可是老虎,會吃人的。”
“怕什麼,護欄堅固,隻是吓吓她們而已。我還沒那麼傻,讓使臣死在郢都,那天下還不炸鍋了。”沈柔又打趣似的說:“你什麼時候這麼擔心女希人了?”
李钰君心髒漏了一拍,“才沒有。”
“沒有就好。不僅你我看她們不順眼,璟王殿下也有心懲治她們,是他請了皇上的旨意。”
李钰君心髒麻麻的,“換座位和塗豬油就不必了,我擔心出岔子,畢竟是女希的王儲,在郢都出了事說不過去。”
“誰是王儲?”
“我是說王姬,就那個小孩兒。”
“好吧,那讓她坐遠一點。”沈柔道。
“什麼意思?”李钰君問。
“我已經把主意告訴了璟王殿下,他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