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寶孝都仔細看着林昭的臉,又摸着自己的臉,心中思忖,好像确實有幾分像。
但沒辦法,誰叫她認賊作父?他是不會讓她認祖歸宗的,也不會讓她進族譜的。
“你請本世子進來,想必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他吊兒郎當坐在椅子上,不屑道:“幸虧你是個丫頭,要是個男兒本世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胡說什麼!”符月斥道:“你吃飽了撐的出去找樂子去,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先出去。”林昭道。
“聽到沒有,滾出去!”
“符月,你先出去。”
“我?”符月指了指自己,錯愕道:“林昭,你瘋了?”
林昭看着她,擺明了不改主意。符月氣沖沖跑了,門被扇得震天響,喊道:“你和他聊吧,一個一個的,都不識好人心!”
李寶孝樂道:“丫頭片子脾氣還挺大的。”
林昭盯着他,冷冷道:“你來找我做什麼?”
“你既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不該對我這麼說話。你要是聽話呢,本世子不介意多一個妹妹,要是不聽話……”李寶孝擡眼看着林昭,眼裡滿是不屑。
“我是女希人。”林昭道:“今日讓你進府,不過是看在血脈的緣分上。我可以忍你,我們正使、我們的王姬不會忍你,你小心說話。”
“認賊作父,家門不幸。”李寶孝哀歎道,“我今日來也沒什麼事,我臉上這個淤青是你們造成的,本就該你們負責,更不用說咱們的關系。你去找你們的蠻夷大夫來,速速治好本世子。”
“治不了!”
李寶孝也不急,笑眯眯道:“那你就别想認祖歸宗了。”
林昭臉色青白,李寶孝以為她怕了,更加開懷,道:“知道怕了還不去叫大夫?”
“不用叫,這淤青得用血玉靈芝來治,我們沒有了。”
“你别诓我。”
林昭盯着他,他罵道:“蠢貨,你們全送給皇上了?”
“你與其在這兒耗着不如入宮去求你國皇帝。”
李寶孝一刻都沒多留,直奔皇宮。找皇帝是不可能的,皇帝也不會給他,還不如直接去找那老道,煉丹剩下的給他一點也夠了。
林昭将李寶孝用過的茶具砸碎扔了,一聲冷笑,“蠢材。”
“猜對了,剛才符月就是這麼說你的。”烏靈骁倚着門。
“她找你告狀了?”林昭勾起唇角。
“怎麼可能?我偷聽的。”烏靈骁道。
“好沒風度。”林昭走出來,靠在門的另一邊。
郢都今日的天氣奇怪,明明才是下午,碧藍的天空中已挂着一輪滿月,月亮又大又飽滿,散發着瑩瑩的黃光,仿佛離地上的人很近很近。
林昭順着烏靈骁的視線向上看,“這樣好的月亮,怎麼偏偏照着所有人?”
烏靈骁不說話,林昭繼續道:“我母親的事,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烏靈骁微微搖頭,語氣中不無敬佩,“林阿媽很堅強。”
“這個故事隻有我和她知道。”林昭道:“林家原是郢都的清貴世家,文親王求娶我母親不得。三年後,他趁林家危亂之時強搶了我母親入府,并哄騙她說要為林家平反,我母親視他為救命稻草,後來才知道是他捏造事實誣陷林家。
林舸死後,他更因她沒有靠山,讓她安心做妾。她受盡淩辱才知道文親王府不是她的歸宿。所以她逃了,逃的時候尚不知道自己有孕。”
說到這兒林昭停了停,突然樂道:“其實我還挺厲害的,去女希的路有上千裡,沃林山脈中方向難辨又颠簸崎岖。但我都活下來了,我天生就是女希人。”
烏靈骁拍了拍她的腦袋,順滑黑發落在手心,略感冰涼。
林昭說:“她本來是想為林家平反的,後來發現林舸确實貪腐,而且做得極為謹慎,文親王捏造的隻是導火索而已。所以她不報林家的仇,隻報自己的仇,隻恨在文親王府的日子。”
“發生了什麼?”烏靈骁問。
林昭看着她,眼中淚花閃爍唇角卻勾起,“我們永遠都不會經曆的事,不知道也一樣。”
烏靈骁走近她,溫聲道:“我在你身後,永遠。”
林昭笑了,笑得身體發顫,“那當然了。從小我倆不就說好了麼,我背鍋,你平事兒。”
“如果沒有你,我們也不會被發現。”
“說得好像我很笨一樣。我可是你親姐姐。”
“半個。”
後面的事就不算秘密了,林嫣誤入女希村落,被烏靈骁的母親搭救。半年後的七月,二人隔了不到兩天生下兩子。
一個是林昭,一個是烏靈骁。
出生在同一座房子裡,怎麼不算親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