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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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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情沒辦過護照,新辦護照要一個月。一個月,太久了,她耗不起。她想現在、立刻、馬上去俄羅斯,去找許沉。張姣知道有人操作可以很快很快就拿到護照,但她找不到人幫忙,她沒有朋友,一個都沒有。同學……同學的名字她都叫不出來。

她的人生裡,除了許沉,還有一個勉強算得上是朋友的人,歡樂。

她找出歡樂的Q\Q,直接打了視頻。晚上十一點,歡樂正在上網。嘈雜的網吧,來來往往的男人,油頭垢面。還好歡樂長得勉強算是眉清目秀,他看着鏡頭那邊的漂亮女孩,笑着問,你終于上線了,這段時間去哪了?

張姣說,能不能找人給我辦護照,越快越好,錢要多少我都給。

歡樂的笑意淡了下去,說你等一會兒,這邊太吵了,你手機号碼多少,我出去給你打電話。

視頻挂斷,電話是五分鐘後打過來的,在安靜的街道上。歡樂問她,你不在家嗎?

張姣說,不回去了。我現在要護照,能不能立刻給我辦。

歡樂遲疑了一瞬,說可以是可以,但……

張姣說要多少錢都可以。

歡樂說不是錢的問題。他說,你在上海吧,我在上海沒熟人。你來平城,平城我熟人多。

張姣聽過這個名字,省會城市,這邊過去不遠。她立刻買了飛平城的機票,夜裡一點下飛機。

歡樂在出口等她。張姣沖過去。歡樂往她身後看了看,說,你怎麼什麼都沒帶呀,行李箱也沒有嗎?

張姣說,我不需要任何東西,什麼時候可以辦好護照?

歡樂問,那你住哪兒?

張姣說,随便吧,我要護照。

他們打了一輛出租車,去歡樂的家。老舊的自建房,又破又爛又舊,牆皮掉灰,道路狹窄,燈光黑暗,張姣隻在報紙上見過這樣的房子,隻有要拆遷的房子才長這樣,偏偏歡樂住的房子就長這樣。

張姣嫌棄得一步都不想動,說我去住酒店。歡樂問你有錢嗎。張姣冷笑,她什麼都不多,就是錢多。出門的時候專門挑了兩張錢最多的卡。

歡樂掉頭送她去酒店,張姣終于松了一口氣,問他什麼時候可以辦護照。歡樂說,至少明天呀,現在都半夜了。

歡樂第二天領着另一個男人來酒店,張姣皺着眉,還是把身份證交給了他們。她問什麼時候可以拿到。歡樂說,拿到了給你打電話。

這個電話,張姣等了一個星期都沒等來。她每天給歡樂打無數遍電話,對方說,等等嘛,哪有那麼快,又不是一張紙,那是出國啊。

歡樂問,你出國幹啥。

張姣說找人。

歡樂問,找誰?

張姣說,許沉。

歡樂,哦,許沉啊,他好幾個月沒上遊戲了。你們吵架了?

張姣挂掉了電話,她現在不想跟人說許沉的事,越是提起許沉,她越焦躁,越有種沖動,想要沖進派出所搶一本護照,不管是誰的,隻要是護照,隻要能讓她去俄羅斯就好。

半個月,一個月。歡樂到後來電話都不接了。一個月啊,張姣都可以自己去辦護照了,但她沒身份證。身份證在歡樂那裡,戶口簿也在那兒。

她跑去歡樂家,她還記得。就一棟低矮的兩樓自建房,立在城市邊緣狹窄的路邊,昏暗暗的一盞路燈。

卷簾門大大的開着,裡面坐着一群男人,圍着一張髒兮兮的圓桌喝酒打牌,啤酒瓶倒了一地。其中一個男人看見張姣,叼着煙“喲”了一聲,說陳偉樂,你看人這不就自己送上門來了。長得真他媽正點。

張姣很慌,很怕。但她非常需要身份證和戶口簿,非常需要護照。她不是真正的張情,她不能去派出所,不能去公安局,會被認出來,會被送回家去。她不想回家,回家了就再也出不來了,再也見不到許沉了。

張情的身份證和戶口簿就像勒在她脖子的繩索,将她勒得死死的,勒得喘不過氣。她隻能一寸一寸拽住那根繩子,拽一寸松一寸,喘口氣,才能讓自己持續性的活下去,活到見到許沉為止。

“歡樂,身份證和戶口簿還我。”她再傻也知道自己被歡樂騙了。

“急什麼,你不是要護照嗎,來,來我這兒,我跟你辦,想要啥樣的護照都行,哥哥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一個肥頭油耳的男人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強行拖了過去。

那隻手有很厚的繭,指甲縫又髒又臭。張姣皺着眉甩開,盯着歡樂。

“這小妞脾氣還挺倔,有意思。”他摟住了張姣的胳膊,将她整個人往屋裡拖。另外幾個男人幫忙。

張姣又踢又踹,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很輕松地就被他們架了起來,平着擡了進去。張姣的手被架着吊在地上,她摸到了站立在地上的啤酒瓶,抓起就朝人頭上砸。

砸中了誰不知道,她隻知道玻璃渣子四處飛濺,劃破了她的臉,生疼。疼得她想哭。

她不知道為什麼變成這樣,她隻是想找許沉而已,隻是想找許沉而已。

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讓她找許沉?爸爸不讓,許嬸嬸不讓,許沉不讓,現在連不認識的人都不讓,為什麼?

他們抓住她,搶她手裡隻剩一半的玻璃瓶。張姣揮起手胡亂地砸,用力砸,死勁砸。不知道砸到什麼,血飛到她臉上,糊了她的眼。有人在慘叫。玻璃瓶砸得隻剩一個細長的酒脖子,被她死死捏在手心,捏碎了,碎渣割了她一手的血。

一群人摁住了她,打她,拳打腳踢。咒罵,罵她神經病,罵她臭婊子,罵她媽的。

她抱住頭,躺在地上,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聽見闆凳摩擦,被高高擡起重重揮下的聲音。

她想完了,她會死在這裡。她閉着眼睛,想起了許沉,想起他們去看小鹿,一群大的小的斑駁的小鹿伸着細細長長的脖子和她貼臉,許沉舉着相機不斷咔嚓咔嚓拍照。拍得非常随意。

她說許沉,你會不會拍照啊,這樣狂按快門鍵拍不好看呀。

許沉說,好看,每張都好看。

她笑眯了眼,抱着小鹿的脖子,讓許沉過來一起拍,許沉跑過去,臉貼在小鹿另一邊,在許沉摁下快門鍵的那一刻,她的雙手往前一探,環住了許沉的脖子,自己往那邊一湊,兩人臉碰臉。

許沉驚呆了,側頭看她。那一側,帶着涼意柔軟的唇貼在她緊緊挨着許沉臉的右臉上。

拍下來的照片裡,許沉親了她。

許沉黑着臉要删掉這張照片,她不怕,笑眯眯說,小叔,你這樣不對哦。

許沉問她怎麼不對。

她歪頭笑,親就親啦,你怕什麼呀,小叔親親小侄女不是應該的嗎?你删了,顯得多居心叵測啊。

許沉的臉更黑了,盯着那張照片,删也删不得,不删也不行。

最後,還是留下來了吧?

張姣不知道,他們回家的那天,相機被許沉帶了回去,他說等照片洗出來了給她送過去。

所以沒删吧,肯定沒删,沒删,沒删。張姣哭了,再疼再痛她都咬唇忍了下來,可是這一次,她忍不住了,她想許沉,想許沉那個大騙子,照片都沒洗就跑了,相機不給她就跑了。

為什麼要跑啊,她又不是什麼黏着人不放的流浪狗,她又沒有強迫他什麼事,她甚至沒說過一句越界的話,為什麼要跑啊……

……

這場單方面毆打被歡樂攔了下來,他說她還是未成年,别打了,犯法啊。

歡樂不明白事情怎麼發展到這一步,一切來的猝不及防。他隻是想等那個有錢又長得漂亮的女孩自己上門來找他,到時候他們可以好好談談條件,條件開好了,把身份證和戶口簿還給她。但突然之間,事情失了控。

張姣給鎖進堆雜物的房間裡。

歡樂和其他人坐在外面,有個人受傷很嚴重,被别人騎摩托車送去醫院了。

歡樂的表哥說你上哪兒找的這麼難搞的家夥?瞧那穿的破破爛爛的真有錢啊?

歡樂現在有點懷疑了,但還是充足臉面說真有錢啊。

當初,錢多多買遊戲号,直接給他轉了五十萬,他害怕是小孩偷用家長的錢,家長來找,還得還回去。他沒存錢的習慣,有就用,萬一真找上門要錢他拿不出來得去蹲局子,便把錢給退了回去。

後來,錢多多有事找他,時不時給他轉幾萬,充會員,送皮膚。他才發覺這個女孩是真有錢,同時有點後悔當初沒要那五十萬。五十萬啊,他全家人拼死拼活都掙不了那麼多錢。他懷疑自己當時是腦袋有病被門夾了才還回去,可也沒好意思再叫錢多多轉給他。

他這個人,就是喜歡裝面子。這種叫人把錢重新打給他的事,他幹不出來。但好在,錢多多隔段時間就給他錢,斷斷續續的轉賬,那五十萬也是有了。他也沒那麼想念那五十萬了,因為想更大的去了。他想從她身上榨取100萬,200萬,甚至更多。

而且,要讓對方自願轉給他。他每天跟在錢多多身邊,為她跑上忙下,就是在等大機會。

錢多多失蹤的那幾個月,他慌得快瘋了,每個看錢多多和許沉名片的人,他都追過去問錢多多的蹤迹,沒一個人知道。就在他以為這輩子再也找不到人時,賺錢的大機會主動遞過來了。

表哥問,那現在怎麼辦?逼着她拿錢,萬一她跑出去報警了咋辦?這和咱們事先商量的不一樣啊。

他掏出張情的身份證,遞給歡樂,要不網上查查,真是有錢人網上肯定能查到。

歡樂立刻用手機查,查無此人。又打開家裡破爛的老式電腦,那還是他爸去世前給他買的,都有好幾年了,卡得煩人。耐着性子查了一圈,查無此人。

表哥“啧”了一聲,現在怎麼搞?

歡樂也不知道。

有個男的說,直接讓她拿錢,拿錢走人,還不信她真能去告我們,敢告,老子第一個辦了她,管她是不是未成年。

歡樂讓他冷靜,說再想想别的辦法。

但一群隻會上網、喝酒、抽煙、打牌、飙車的叛逆青年是沒法冷靜的,也沒腦子想辦法。

他們一堆人,想來想去最後的辦法就是讓歡樂進去找人要錢。

反正打也打了,不直接要,還指望人家突然變身散财童子?

歡樂連抽幾根煙,進了雜物室。張姣哭累了,抱着膝蓋縮在木闆與木闆的角落裡。他摁開燈的時候,她縮了縮脖子,埋下頭躲避猝然亮起的光線。

蜘蛛網挂在她頭頂,将她那頭烏黑如綢緞般柔軟的頭發罩得像掃壞掉的掃帚一樣張牙舞爪。

歡樂說,對不起啊,真想不到會發展成這樣,其實我們沒惡意。

張姣嗤笑。她渾身青腫,臉也打出淤血了。

歡樂說,這樣吧,你現在身上有多少錢,都給我,我把身份證和戶口簿還給你,你回家行不行。說真的,我沒想到你這麼小,去年你在網上跟我說你14歲,我以為你開玩笑來着。那天從酒店出來,我摸出你身份證看,才知道你說真的。要是早知道你這麼小,我也不讓你過來了。

張姣伸出手,說行,錢都給你們,身份證給我。我說過了,你幫我辦護照,錢可以全給你們。我隻要護照,其餘東西,我都不要。

見她這樣,歡樂打心底好奇了,“許沉到底是誰啊?”

張姣說,一個男人。

歡樂:你這麼小就懂愛了啊,為了個男人搞成這樣,值得嗎?

張姣嗤聲。

歡樂把身份證給她,“戶口簿先放我這,你給了錢,再給你。”

張姣取下背上的背包,身體扭動的時候,各個關節都在咔咔響。她神色不變,拉開這個染得髒兮兮的兔子包,潔白的内襯裡裝着一條奶白色的裙子。她将自己污髒的手在身上擦了無數遍,手上的髒東西仍舊擦不掉。她掀起身上的衣服翻個幹淨的面擦,終于擦掉大部分的肮髒和血。

更多的血凝固了,擦不掉了。她小心翼翼避開那條裙子,夾出幾張銀行卡。

歡樂指着被她避開的那抹白蕾絲,問她那是什麼。張姣說衣服。她和許沉去看小鹿時,穿着的裙子。奶白色的長裙,蕾絲長裙。他們站在小鹿的左邊和右邊,許沉越過小鹿的脖子親着她,像親吻自己的新娘。

張姣最喜歡這條裙子了,也最恨這條裙子了。

她第一次穿這條裙子,許沉親了她。她第二次穿這條裙子,許沉抛棄了她。

歡樂問能看看嗎。張姣死死抱住了包,戒備地盯着他。

柴門被用力撞開,兩個男人笑嘻嘻走進來,說陳偉樂,你跟她說個屁啊。直接上手搶走了張姣的包,用力抖兩下,包裡的東西全部灑了出來,那條被洗得幹淨的白裙掉在地上,頓時染了一片污濁。

張姣尖叫着撲上去撿。

那兩個男人也在撿,三個人一起搶,有個男人抓住了一片裙擺,用來逗她,去掃她的臉掃她的頭,哈哈大笑。像一隻公雞,尖銳的嗓音劃紅了張姣的眼。

張姣撲上去一口咬在男人臉上,下嘴非常死,立刻就出了血。

男人憤怒的嚎叫,用手踹開她,後退兩步倒在木闆上。歡樂和另一個男人去看他,張姣被掀翻在地,撞到了尾椎骨,疼得她呼吸不過來,眼睛都是花的。她仍舊拼了命地把那條裙子撿回來,抱在懷裡,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門。

外面的人上廁所的上廁所,抽煙的抽煙,還有蹲在大門口刷手機的,歌聲放很大。零零散散。她突然沖出去,誰也沒反應過來,等看見一個人影跑出去,才驚覺起來,一半人跑進屋裡看慘叫的人,一半人追張姣。

張姣從來沒這麼用力奔跑過,她的體育課永遠不去,考試也不去,老師總會給她一個好的分數。她是那種走路多走幾步都會腳疼的嬌氣包,但這一刻,她比誰都跑得猛而快。一條巷子一條巷子地鑽,她不知道鑽去哪裡了。她隻知道路燈越來越少,越來越黑,到後面完全沒了光。路也越來越爛。她好像跑到了更偏僻的地方。

她回頭,燈光在很遠的身後盛開,那邊才是市區的方向。可她不能回頭,因為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回不了頭。她隻能跑,跑,跑,拼命跑,不要命地跑,仍舊跑不過他們這群野蠻人。

腳步聲幾乎是貼在背後面了。張姣咬牙跳進旁邊的垃圾海。那是一個垃圾站,無數垃圾堆成小山。

她把自己埋在最深處,頭頂周身圍滿了發臭發爛令人窒息的垃圾。

她快呼吸不過來,耳朵聽見腳步聲繞在垃圾外面,幾個男人在罵,在問看見人朝哪邊跑沒,真他媽的狡猾,比兔子跑得還快,剛才就是打少了,再打斷一條腿就沒這屁事了。麻煩!

他們在周圍繞了好幾圈,一會兒來繞一下一會兒來繞一下。張姣眨着眼皮,被熏暈了,她聽不見他們的腳步聲了,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發現她。真希望他們快離開,去别的地方,她願意用二十年壽命換他們找不到她。

也許是上天聽見了她的願望,張姣安然無恙地在一陣機械聲裡醒來。透過垃圾堆,看見垃圾車在挖垃圾,車兜正懸在她頭頂。她吓得趕緊爬出去,把開車的人吓壞了。

趁對方反應過來前,她趕緊跑了。

她跑回市區,從懷裡拿出裙子,已經髒透了。她把它疊好,抱在懷裡,摸出褲兜裡最後一張銀行卡去銀行取錢。她不能回酒店了,得重新找個地方住。

密碼輸進去,提示被凍結了。

她的銀行卡,被凍結了。

張姣,一分錢都沒有了。手機沒了,錢沒了,戶口簿也沒了。她呆了三秒,什麼都顧不上,沖去派出所,說要辦護照。民警看她一眼,吓壞了,連忙拉着她進了室内,問她怎麼傷的,問她哪裡人,家在哪裡,今年幾歲,爸媽在哪裡等等問題。

張姣說,我要辦護照。

民警說,成年了嗎,身份證帶了嗎,戶口簿帶了嗎?

張姣說,戶口簿掉了。

民警說,那不行,要戶口簿的。掉了要補辦。

張姣說我現在補。

民警說,你是戶主嗎,你是哪裡人,聽你口音不像平城人。戶口簿要回本地去辦。

張姣說,我渴了。

然後,趁着民警去倒水的瞬間,跑了。

她對張情一無所知,從哪裡來,家在哪裡,有幾口人,爸爸媽媽在哪裡,完全不知道。她拿出身份證,什麼鄉什麼鎮,偏僻得張情在公園裡的中國地球儀上找不到。

她不會再去任何偏僻的地方,打死都不去。她還沒有找到許沉,她得活着。

她又回了派出所,民警問她剛才上哪兒了。她說我是離家出走的,現在沒錢了,你們能不能送我回家。

她報了張姣的名字,民警查完她的信息,很是驚訝,但還是安排人送她去車站,聯系另一邊的警察到車站接。

那是長途火車,坐得張姣吐了一整天。下車第一件事就是混在大人群裡偷偷跑出車站,打了出租車直奔家裡。車費是讓别墅大門口的門衛代她付的。

門衛很驚訝她的到來,語氣震驚,說您不是搬去新加坡了嗎?

張姣懵了,指使門衛開車送她回家。她的家……已經沒家了。一室空洞,大門緊閉。二樓所有窗戶封死。門衛說,這棟房子已經是出售狀态了。

那我爸爸呢?我媽媽呢?她大吼。

門衛比她還懵。她朝門衛要了五百塊錢,打車去許叔家。許叔家也空了,鄰居說搬去國外了呀,半個月前就走了。

哪裡?

新加坡呀。

新加坡,新加坡,都去新加坡了,隻留下她。全去了,全走了,走得幹幹淨淨。

她問許叔的鄰居要許叔的電話,鄰居說沒有啊,我們怎麼可能有。于是借了手機,撥下那個爛熟于心的電話号碼。關機,關機,關機。

永遠的關機。

張姣坐在公園的椅子裡,忽然不知道該幹什麼了。能找的地方,能找的人都找了,全沒了。所有人都走了,留下她一個人,都走了。

頭頂傳來飛機的嗡鳴,她擡起頭,陽光刺得眼睛疼,遠處的高樓大廈映入破碎的光影裡,那是她以前常去的酒店,每年至少會去一次的酒店。

對,那個地方也許還有人。

她沖向酒店,因為渾身很髒,又帶傷,渾身的血,大堂服務員不讓她進去。她在門口鬧了很久——張姣從來沒想到,自己有這麼潑婦的一天。死皮賴臉要見經理。

最後還是沒見上,被保安架了出去。

她站在噴泉旁邊,瞪着眼睛看對面的保安,看金碧輝煌的大廳人來人往,盡是光鮮亮麗。

“咦……”身旁響起聲音。張姣面無表情轉頭。是個男人,眉眼很溫和的男人。他原本是帶着一點笑的,看見她身上的傷,皺起了眉,問她要去醫院檢查嗎。

張姣搖搖頭,這一搖,她忽然想起來,她好像見過這個男人,在去年的生日會上。這是爸爸的客戶,聽說這個人這些年和爸爸做了一筆大生意賺了不少錢,所以去年生日的時候,爸爸特意帶她去見了這個人。爸爸讓她叫平叔。

“平叔!”張姣大叫了一聲,把這個男人吓了一跳。平叔問她,怎麼沒去新加坡嗎?

張姣說,我要給爸爸打電話,你能不能幫我打電話。

男人遲疑一下,拿出手機撥出了号碼。電話接得很快,張姣上手就要搶,男人單手攔了她一下,讓她等一下。張姣隻能站着等。

平叔客氣地和手機對面的人寒暄了幾句,問他們到新加坡了嗎?到了啊?千金暈機?哈哈是不是很少坐長途飛機,看過醫生了,現在正在修養?好好好,一家三口都好,這些年不回來啦?好好好,有空去新加坡拜訪您,祝您遷居大喜。

平叔挂掉電話,很疑惑地端詳面前的女孩,端詳半響,問你怎麼認識我呀?張小姐和張董夫婦正在新加坡,你怎麼假冒……

話沒說完,張姣一把奪過他的手機,撥出了剛才的号碼。通了兩聲被接起來,爸爸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笑着問是不是有……張姣截斷他的話,喊了一聲爸爸。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也隻是靜了兩秒,便挂斷了。

“你這小姑娘,怎麼……”平叔歎了口氣,要來拿手機。

很遠的地方,有人叫“平成禮”。平成禮回頭應了一聲馬上過去。從張姣手裡拿走了手機。

平成禮說,你真的沒事嗎,要不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傷得挺嚴重的。

遠處的好友走了過來,催促快點,要趕不上了,這次有點麻煩,對方不喜歡不守時的人。平成禮見張姣一動不動,像是聽不懂他說的話,也像不願意和他說話。他又叫她一聲,這女生仍舊不應。好友伸了手過來,說快點啊,要遲到了。平成禮歎了一口氣,急急轉身離開了。

他們往大堂快步走,好友問平成禮你在幹什麼啊,那是誰家小孩?平成禮說,不知道。

好友說,那你和她講什麼?

平成禮說,是個誤會,第一眼以為她是張董家的孩子,還很疑惑怎麼在這裡,後來打電話問了才發現認錯了。

那人詫異:這年頭還有冒充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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