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淑萍搞不懂他在想什麼,拍拍他的肩膀,“上去了。”
……
把趙淑萍送回去後,周志更睡不着了。
他有點後悔陪趙淑萍下這趟樓。
平月怎麼可能是兇手?
她那麼小一個人,就殺人了?
不像,怎麼都不像。但按照趙淑萍說的,幾乎可以百分之九十五肯定是平月了,那嫌疑比梁威還大——在這之前,他最懷疑的是梁威。
他有嫌疑,他是警察,能做到完美犯罪。如果是平月,周志完全想象不出來她殺範明勝的理由。
她和範明勝沒有任何關系,出于什麼目的殺死範明勝?
不對,他們有關系,甚至可以說是仇恨——一個被所有人忽略的事情——範明勝差點□□了平月。
就這一點,她足夠想殺範明勝。
暴雨轟轟隆隆地砸在玻璃窗上,像是砸在他的心髒上,嗙嗙當當,砸得他煩躁無比。
……
早晨七點半,平月推開門,想去樓下燒熱水喝。
她的腳好了很多,能順暢走路了,隻是會慢一些。
剛走到樓梯口,一道影子從後面蓋上來。她慌張回頭,是周志。
“早。”
周志笑着跟她打招呼。
“你每天早上起這麼早?”
平月緩了緩被吓住的那口氣,“嗯”了一聲。
周志:“你們這個行業不是經常熬夜嗎,怎麼看你好像沒熬過夜。”
平月:“沒寫。”
周志:“……”
也對,人家來這的目的,就是寫小說。沒寫很正常。
周志:“你去做什麼?”
平月:“燒水。”
周志:“昨晚睡得好嗎?”
平月:“還行。”
周志沒懂這個還行是什麼意思,不知道是他年紀大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思維了,還是平月說話的問題,他問出去的問題全被打到沒用的地方,跟上了天一樣,輕飄飄的落不到實處。
就在周志絞盡腦汁想怎麼引導她說到前一晚去。平月又說了:“沒前晚睡得好。”
周志:“哪晚?”
平月糾結了一下,說:“他死的那晚。那晚是我來這麼幾天睡得最好的一晚。”
她來這麼多天了,每天早上不用鬧鈴就能醒,隻有昨天早上,是鬧鈴叫醒她的。
睡得死沉死沉的。
她都有些詫異。
周志:“你昨天早上幾點起的?”
平月:“七點,鬧鈴吵醒的。平時我是在鬧鈴之前自己醒。”
她提了水壺,将裡面剩下的半壺倒掉,重新接水。
周志:“裡面不是有水嗎?”
平月怔了怔,接續接水,“你和她很像。”
周志:“誰?”
平月:“趙奶奶。”
周志有點疑惑。
平月:“愛管别人喝什麼吃什麼。”
周志:“……”
她說:“我從來不喝過夜水,不吃隔夜飯,不吃剩飯剩菜。我喜歡吃新鮮的。”
周志:“……”
好吧,是他想錯了,平月這個人一看就知道是富養家庭養出來的。别說倒半壺水,就是倒十壺水,别人都會拍着手掌誇倒得好。
周志:“那前晚你睡前吃什麼了?”
平月:“喝水。”
周志:“記這麼清楚?”
平月:“每晚睡覺前喝半杯水。别的東西很少吃。”
周志:“生活習慣這麼好?”
平月:“嗯。”
周志:“你恨範明勝嗎?”
平月:“你懷疑我嗎?”
她把水壺放到爐竈上燒,就那樣把頭轉過來,平靜地問他,但瞳孔裡盛滿了疑惑。
好像很不理解他為什麼會懷疑她。
周志咳了一聲:“那個……他不是欺負過你嗎……”
“因為這個?”
平月說:“我要殺他,不給他藥吃,他活不過第一天。”
還用等現在?
周志登時豁然開朗——他就說總有哪裡不對勁,是這裡——範明勝吃的所有藥,都是平月給的。她有十分的理由可以不給,那範明勝必死無疑。就算法律落下來,也落不到她頭上。
反而給了藥,再殺人,直接算殺人兇手了。
所有的都解釋通了,平月也吃了兇手下藥的水,和趙淑萍一樣睡得沉,什麼都不知道。她也是受害者。
這一分鐘,周志将平月的嫌疑洗得幹幹淨淨,梁威又成了他重點觀察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