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死一個人。
夏令營或許會因為名譽而不公開?
範明勝可以被認定成傷口感染而死,隻要所有人統一口徑。
讓所有人站到一條線上,最快捷的方法——他們是同謀,共同殺死一個人。
短短十秒鐘,錢曉文幾乎有了一個主意。
她撐起身,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冰水喝。
客廳裡的座機響了,悅淩淩第一個沖過去。
信号斷續的緣故,通話不到一分鐘。
Jck說山下暴雨,直升機沒法飛,還是得塌方的山路修通。他安排了更多的人去處理,如果暴雨先停,就讓直升機上來。如果山路先通,就開車上來。
簡單通俗地講:一切都是未知數。反正範明勝是留在這裡了。
悅淩淩立刻問監控的事。
Jck的回答是,房子經年未修,這些監控是十幾年前的了,很早就壞了。
錢曉文聽到這句話,差點噴了水——真是天助人。不,是天要範明勝死。她做了一件善事。
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便變得簡單了。
他們隻需要保守秘密,默認範明勝是傷口感染而死就行。
錢曉文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她再看平月時,有了另一種看法——平月隻是簡簡單單在看所有人。
……
趙淑萍醒了。
在又要暈過去之前,悅淩淩趕緊掐人中,“奶,您别睡了。”
趙淑萍聽不進去,餘光掃見範明勝,“哎喲”一聲,雙手用力往後揮斥,似乎想要将人揮開。
周志和悅淩淩架着她坐到餐廳去。
背對着客廳,趙淑萍喝了悅淩淩遞給她的水後,沒那麼想暈了。腦袋清明了幾分,但還是心有餘悸。捂着胸口,哎哎歎氣。
悅淩淩:“奶,你昨晚看見什麼沒啊?”
趙淑萍又喝了一杯熱水,一提昨晚就緊張,“能、能看見什麼啊?”
她忽然回味過來,“他、他怎麼就……那樣了?”
悅淩淩指指梁威:“他說是被人殺死的。”
趙淑萍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周志忙被她順氣,等她氣順了,問:“昨晚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趙淑萍:“沒啊。”
周志:“你再想想。”
趙淑萍想了一陣,真沒有。要說什麼不尋常,最不尋常的就是她做了噩夢,夢見範明勝死了,将将死在沙發上。
就是他現在的死狀。
但,這是能說的嗎?
說了,會不會就把她當兇手了?畢竟昨晚隻有她一個人在客廳和範明勝一起。
趙淑萍先問了一句:“兇手是誰啊?”
一向沉默的張情嗤了聲:“你這人真有意思,我們要是知道兇手是誰,還問你要細節?”
她是坐在廚台前的高腳凳上,背對着趙淑萍。說話時,轉動高腳凳,背靠着廚台望着趙淑萍,眼裡帶着戲谑的笑意,卻笑不進眼底。
趙淑萍心底咯噔。
她支支吾吾:“我、我……”
“奶,您别聽她瞎說。”悅淩淩找過趙淑萍的手,“您就把您覺得不對勁的地方,都告訴梁威。他是警察,他會查明一切的。”
梁威莫名其妙被戴上了高帽。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沒有給他拒絕的理由。
而且,他拒絕了,兇手會不會再殺人?或者說兇手的目的隻是殺範明勝——一切都不确定。
梁威隻能默默承受這頂高帽。
對面的張情喝了口紅酒,笑眯眯地盯着他。
“就半夜吧……”
趙淑萍開了口。
“本來我在織毛衣,但是守了他那麼多天,實在熬不住,織着織着就睡着了。然後被電視聲音吵醒了,我就上樓上了個廁所。”
她不敢說自己上樓洗澡,不然别人肯定會問她大半夜的洗什麼澡,如果她說做了噩夢流了汗,他們又會問她做了什麼噩夢……源源不斷,完全扯不清。
她做了噩夢,不代表她就知道一切。
“下來的時候,他還在睡覺,打呼噜哩……後來我看了會電視,又織了會毛衣,還是沒熬住睡着了……再醒來就是現在了。”
悅淩淩:“沒别的了?”
趙淑萍:“沒。”
梁威:“有沒有什麼特别的聲音?比如電視,你說被電視驚醒,電視聲音變大了?”
趙淑萍也說不清電視有沒有變大聲,她都記不得睡前的音量了。
“不知道。”
周志拿起遙控器,按了音量+,電視的音量從32變成33。
他說:“沒變,上樓前,我還看了電視,是這個音量。”
完全問不出什麼來。
當然,也沒法指望從64歲的老人嘴裡問出細枝末節。64的老人能記住什麼?要問她昨天上了幾回廁所,她都不一定說得清。
事情就這樣被擱淺了。
梁威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入手。他隻是個民警,平時調解一下矛盾糾紛,這種刑事案件他是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