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搜查陳宇南的房間時,為了避嫌,陳宇南沒有進屋,和衆人站在屋外等。
不知道是屋内翻找出的動靜,還是什麼,他聽見一聲叫。周圍的人沒有反應,他問身旁的悅淩淩:“有聽見什麼聲音嗎?”
悅淩淩“啊”一聲,匆匆搖頭:“沒。”
于是,他當自己聽錯了。
兩分鐘後,那叫聲越來越大,還有重物砸在地上的悶響,從樓梯口方向傳來。
這次,所有人都聽見了。
平月的房間門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鎖死了,平月在裡面叫。
陳宇南沖過去,瘋了一樣撞門。
沒用,裡面的人完全不怕被人知道。直到梁威過來。
範明勝打開門,吊兒郎當地叉着腿走路,走兩步提一下褲子。陳宇南想一拳捶死他,怒火燒得心髒都爛了,但平月軟綿綿地半躺在床尾,像一根面條,似斷非斷,他什麼都顧不上,撞開範明勝沖進屋裡。
平月昏迷了,從床尾滑到地上。
陳宇南快速接住她,抱起人放上床。雪白的被子裡,她裸露的腳踝腫得又紅又大,手臂上深紅色的掐痕刺得陳宇南的眼疼。
梁威将範明勝拎了起來,怼在牆上。
“冤枉啊!”範明勝雙手高舉,大聲喊,“我什麼都沒做,隻跟她說了兩句話,不信你們問她!”
他像世界上的每一個無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想做什麼,然而所有人都拿不出證據,于是,所有人都不敢将他怎麼樣。
梁威警告他:“安分點。”
他老實得如同一個被訓的學生,面上又俱又怕又乖,“一定聽您的話!”
梁威丢開他。
範明勝哈着腰,對梁威谄谀地笑:“那、我先回房了?”
梁威:“站住。”
範明勝:“您還有什麼吩咐?”
梁威:“查房。”
于是,搜查房間,變成從範明勝那頭開始查。
範明勝住平月的正對面,恰好是樓梯口另一端的第一間房。
房間裡擺着中午吃剩的飯菜,殘羹湯汁在恒溫室内擱了一下午,透着一股垃圾味。
他裝行李的蛇皮口袋破破爛爛敞開,髒衣服褲子亂七八糟地堆着,打眼瞧着像是剛撿了垃圾過來的。
除了梁威和周志,一群人嫌棄地挪到旁邊的房間門口等。
他們搜了很久,搜得很仔細,周志讓在對面房間陪平月的悅淩淩打電話。
梁威的手機摔爛了一個角,還能繼續用。悅淩淩坐在床邊,就着平月之前打的那個電話号碼一直打,一直打。範明勝的房間裡沒有任何鈴聲。
範明勝攤開雙手,很無辜:“說了不是我。您也查了,真不是我。我那會兒還在做夢呢。”
小偷都愛說“不是我”,偏偏周志将床腳擡起來看過,床墊子拆了,馬桶蓋也拆了,還真沒有。
範明勝是他最懷疑的人,證據是一點也找不着。
周志失望地離開房間。
隔壁是餘有為的房間。周志推開門就被刀光閃了眼,他下意識擡手擋,從指縫看見正門進去的廚台上立着一排大刀小刀,刀刃開得很鋒利,寒光矚目。
餘有為挺着大肚子,站在門口尴尬笑:“廚子。”
周志:“藏着點吧,這麼多刀,當心人心不軌。”
餘有為:“收到收到。”
餘有為的房間很大,但空。檢查得很快,一無所獲。
隔壁是錢曉文。梁威的餘光一直注意着她,随着周志走出餘有為房間,錢曉文幾乎要流出汗來,肉眼可見的慌張。
有些東西并不是因為大家同住一個屋檐下就能接受,更何況是令人恐懼的東西。
他們還要一起住兩個月,錢曉文不想成為被排擠的那個人。
在周志走到門口之前,錢曉文閃身擋住門,“你們這樣做是犯法。”
張情聽笑了:“不會是你偷的吧?”
她上下打量錢曉文。這個女人的頭發不算多,整整齊齊紮着低馬尾,顴骨因為消瘦而微微凸出,微白的皮膚讓她看起來不醜,卻也不好看。穿着短袖和長褲,非常普通。
不是有錢人,卻也算不上窮人,比起範明勝,簡直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
但是嘛,被人忽略的正常人總是會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變成特殊的人。
張情頗有興趣地盯着她瞧,“你不怕晚上偷你屋裡去啊?”
錢曉文臉色驟變,她看着對面圍着她的男男女女,他們打量她,就像在衡量她是小偷的概率有多少。
就這時,趙淑萍慢騰騰地挪了上來。她住錢曉文的隔壁,周志将搜房間的事情告訴她。錢曉文期待她像她一樣抗拒,結果趙淑萍嚴肅地說:“搜,一定要好好搜,搜徹底,後面才安生。”
“對咯。”
張情笑着看錢曉文。
“你不搜也沒事,不耽擱什麼,等搜完所有人的,沒找到手機,那誰是小偷不就清楚了?”
錢曉文眼睜睜看着那些人從懷疑她變成肯定她是小偷。他們笃定自己不是小偷,那麼隻有她是了。
人群開始往趙淑萍房間移動。
躊躇不定的錢曉文急了,一把拽住梁威,“你進去查吧。”以她的工作經驗看,梁威是這群人裡最穩妥可靠的。他應當不會感到害怕。
她打開房間,将梁威推進去,又帶上門。
“有寶貝啊?”
張情好奇。
錢曉文冷着臉,不答。